铺外一连串马蹄声裹挟车轮滚动声，打断对话，姜生接过药方，顺手插进兜里，眯眼走到门口台阶上：“宋氏商队？”

踏。

宋言踩下马车，正好昂首望来，瞳孔一缩，咬牙切齿：“姜生，你这混账怎么在这。”

“宋氏药铺不是开在码头那边吗，宋言公子怎么又跑到我们天青坊来了？”姜生轻哼一声，“升明药堂在港口分铺的药草储量被你们宋氏药铺买空了，还是不够材料炼制药膏？”

“虎啸堂半个月前大肆给各坊散户抬药草收购价，这事是不是你们校场那边最先搞出来的！”

拳头一攥，宋言眉宇内拧，满眼愤然。

能在郡城占据一席之地的宋氏商会，如今到小小升明县栽了跟头。

从港帮黄家手中买店铺前前后后花了五千两白银，为和当地衙门打通关系，低价出售各种珍贵药膏，同样亏损数千两。

要跟虎啸堂抢药膏生意，烧了两个多月白银，效果远远达不到预期，现在还给反过来抬了成本价。

猝不及防，眼看散户手中收不到药草，答应给衙门炼制的药膏也还没达标，只得来升明药堂，结果药草价格又翻了一倍，上千两银子赔进去！

“宋言公子，你情我愿的事情，说得那么难听？”姜生挑眉，扬起嘴角：“宋氏商会可以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校场药铺在天青坊收购药草的事情是你负责的，此后虎啸堂大药铺也在各大坊里高价收购药草，”冷哼一声，宋言甩袍，“虎啸堂并非铁板一块，你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姜生眯眼俯瞰他：“你拿我有什么办法？”

“你！”眼睛圆瞪，宋言指向他的右手绷直抖动，“等着吧、等着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月宋氏药铺在港口摆擂，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练武奇药！

当我宋氏的练武药膏把效果彻底展示出来，整个升明县的武夫都会趋之若鹜，让你们虎啸堂看看何谓井底之蛙见月。

药草上的便宜让你们占吧，药膏效力可做不得假，届时所有武夫都会放弃购买虎啸堂的低效药膏，你们的支柱就塌......”

“升明药堂天青坊铺前，何时容人喧哗？”

一道雄浑之声从铺里传来，顷刻压覆宋言的嗓音，分铺掌柜踩棉靴而出，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随脚步前后摇摆，头顶嵌玉小银冠屹立，高不可攀。

白管事肃面陪行其后，踏踏踏，十位青衫白叶纹的药堂武夫挺胸追随，沿屋檐下排开，俯瞰宋氏商队马车。

“是这分铺的武掌柜？”宋言转过视线，眉目间怨气散去七八分，扬起嘴角，拱手：“我是宋氏商队会长宋云天的三子，宋言，前来取预订药草......”

“宋氏商会的名我是听过的，”武掌柜打断了宋言的话，目光平淡：“不过这里是升明县，说话、做事，要讲规矩，知道吗？”

“知......知道。”

嘴角抽了一下，宋言双手讪然垂落。

“知道就好，你们商队的马车就别在我们铺门口挡道了，让虎啸堂的车先装药草。”

武掌柜一摆手，那几位药堂武夫压上去驱赶宋氏商队的马车，车轮子轱辘辘转动起来，街上路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白了脸，宋言攥紧拳头，在宋利与众武夫的陪护下退出这条街，独留下虎啸堂校场的车队。

“谢武掌柜解围。”

微微颔首，姜生拱了个手。

武掌柜瞄了他一眼：“高抬散户药草回收价，还能面不改色，姜教头也适合做药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