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堂,正好看见一袭常服的王诚跟白管事对峙,与那一身镶边袖的白袍相比,他穿得灰扑扑的,堂堂入品武夫的体格还显瘦弱了。
“白管事,这价格就不能商量商量吗,我妹妹已经很虚弱了,真不能停药......”
“你莫开玩笑,升明药堂的药价是能商量的?”
轻飘飘一句话噎住王诚喉咙,那瞪大的眼睛里滋生出更多的血丝,好像深夜被噩梦惊醒。
“白管事、白管事,别走......”
“撒手,我看你是虎啸堂的人才跟你说这些,别人可连跟我讲话的资格都没有!”
啪,白管事拍开王诚攥住自己袖袍的手,瞪了一眼。
“等一下,白管事。”
忽而又被喊住,白管事停下刚迈开的右脚,板着脸转身:“又是谁......呀姜教头,你有什么事要讲?”
下垂的嘴角自然勾了上来,见那起皱的宽额头压着眼缝笑,好和气的管事。
“教头?”
寻声望来,王诚愣了一下。
“他是我的教辅,需要什么药,你让人给他抓便是。”
姜生一开口,那白管事挑眉多看了王诚一眼,招呼抓药师去拿药方,嘱咐提三十副药:“嘿呀,原来是姜教头的人,早说嘛。”
一言不发,王诚翻遍兜掏出七贯钱六百二十一文,还没来得及交出去,眼见姜生为自己掏了十二两碎银。
“麻烦白管事了。”
“哪有的事,到咱铺里买药都是欢迎的。”
眼见白管事乐呵呵离开,姜生暗叹:“三十副药,每天都得喝,一个月12000钱,有几个人付得起?”
“教头,又麻烦您了,这有七贯钱、六百多文,”讪然一笑,王诚抓着几贯钱递来:“剩下的我......”
“以后再还吧,这才刚领完月俸,你就全给我,你和你妹妹吃什么?”随手推回贯钱,姜生瞄了一眼他兜里冒尖的那张药方子:“你那药方谁开的?”
“杏花街药铺的医师,”手一顿,贯钱讪讪收回兜,王诚顺手取出刚叠好的药方:“刚带妹妹来升明县的时候,租了小院,兜里剩下的钱拿去请医师看的病,方子里的药只有在升明药堂才能买到。”
右手捏着药方,他眼珠上血丝泛着微光:“当杂役那会一个月只能买两三副给妹妹缓解疼痛,现在当了教辅,月俸多了,药又涨价了。”
“几乎全县的药铺都和升明药堂有联系,他们的医师都是从堂里出去的,你这药方不会便宜,”轻叹口气,姜生问:“令妹好起来了吗?”
“脸色红润了一些,可以起身了,但是下不来床。”
短暂沉默,王诚眼中刚迸发的一点荧光也熄灭下去,这药方确实让妹妹好起来了,但一两个月内都无法像正常女孩一样走动,自己还是消耗巨大的一介武夫,哪里支撑得起?
“药方你有没有备份,给我一份,回去看看校场药铺有没有现存药草。”
“嗯?”王诚愣了一下,眼睛清亮起来,“家里还有一份,这份给您,谢谢教头......”
踏踏踏!
轱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