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依照着专业人士的指点,真夜从置物柜中依次取出了打粉球、剑油和宣纸等等一系列手入工具,然后顶着小狐丸在旁的视线关注压力,开始着手为他的剑身卸下外装、擦去保养油。
……有种在可怜的当事人面前、把人家衣服全扒光之后又摸了一遍的罪恶感。
不过这样的罪恶感很快便在那位可怜的当事人伸出手将她整只右手、连同捏着的打粉球一起握住的动作里,被惊讶和反应过来后的心跳加速感取代了。
“拍粉的时候,要这样做……”
被小狐丸包裹着的手背开始逐渐染上对方的温度,而从头顶身后垂下来的些许银白发丝则轻轻地搔着她在外的颈部皮肤这种几乎被对方的气息侵占了所有个人空间的陌生感觉,令真夜完全没办法好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该做的事上,“大概这样的距离嗯,掌握好节奏的话,还是很容易入门的……主人?你有在听吗?”
“啊啊啊对不起!!”真夜一个激灵,立刻抬起哭丧着的脸道歉,“……小狐丸先生可以再做一次示范吗?”
盯
“……小狐丸,可以再示范一次吗?”她不得不在对方的眼神压力下重新被纠正地说了一遍。
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顶,小狐丸正试图不让她看到自己过于上扬的嘴角:“那这一次,主人可要专心点学了啊?”
再次示范过后,小狐丸松开手道:“好了,现在请主人自己来一遍试试看。记住,不要太用力了……刚刚主人的手很僵硬啊。”
真夜连连点头回应,同时内心暗忖着她手太僵硬到底是因为谁的错啊。
稍稍闭上眼回忆了一会刚才两次的手感,她小心地模仿着力度和频率,将手中的粉球均匀拍打在每隔两个指节距离的剑身上。在尝试着重复了几次手上的动作后,她抬头看向身边之人:“……这样如何?力度怎么样?”
“呼呜……啊不,没什么……主人做得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真夜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开头的那个气音也十分诡异……她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没事吗?如果有哪里不对要跟我说啊。”
“保持现在这样就好。”说着这句话的小狐丸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于是真夜得以放心地继续手上未完成的扑粉步骤,而在场的另一人则也得以心情微妙地松了口气。
用手中的粉球将刃身这一侧都轻轻拍打过一次后,真夜依旧是照着专业人士的讲解步骤,用宣纸将粉擦去后又认认真真地替另一侧的刃身也做了同样的手入程序。
明明并不是那么难的事,但不知是因为身上受过伤的缘故还是她的精神太过集中了,当真夜做完这半套手入过程后,她明显地感到了些许疲惫或许该感谢那不起眼的赠品绷带吧,若不是有它和它出乎意料的止痛效果,现在的真夜估计还只能当条躺着的咸鱼不过这点疲惫、在她看到身边付丧神亮晶晶的眼睛后很快便消散无踪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样?”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他人眼里也是同样一副眼睛亮闪闪的、向人邀着功的模样。
“已经没有问题了,非常感谢。”小狐丸给自家主人看了看已全然愈合了的左臂,扬起一个可以露出虎牙的可爱笑容原谅真夜词穷,看到这样纯粹干净得像小动物似的表情、她就只能想到可爱这两个字,“说起来还有点不可思议,被您温暖而强大的灵力修复时,竟让我稍稍有点回忆起了当初被神灵施以祝福的时候……”
“我记得……应该是稻荷大神吧。”真夜有些好奇地瞪大了眼,“呐,小狐丸先……咳咳,小狐丸可以说一下那是位怎样的神明吗?”
如果要数所有刀剑里拥有特殊性的刀,那小狐丸绝对能拍得上号所有围绕着小狐丸的传说、几乎都离不开神灵的影子。
这把据说由三条宗近所打造的刀,在锻造时便因“有稻荷神相助”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种种迹象都在暗示这把如今早已失传的刀剑并不存在于真实的历史。然而,眼前的小狐丸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真夜其实挺好奇时之政府是如何对“神”的存在加以解释的。
然而显然她没办法如此轻易地就从小狐丸本人这边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其实我也并没有直接见到过稻荷大神本尊,毕竟当时帮忙对槌的小狐只是稻荷大神的一个化身而已……啊啊,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呢。”小狐丸有些感叹地说着,不过下一秒他就话锋一转,非常认真而执着地申明道,“但是虽然叫小狐丸,只是名字里有小字而已!我的本体可是一点也不小的!”
真夜不由地笑了出声,觉得一直在强调自己体型的狐球简直可爱得让她快压抑不住想要过去给他顺毛的冲动了:“是是是,小狐丸一点也不小!你看,我可是好好地看过你的剑身了啊,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搞错这一点的。”
“……嗯,我明白。”注视着少女的那双赤色眼眸忽然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与此同时悦耳的声线似乎也压低了些许,真夜似乎从中隐约感受到了一种她还不太能够理解的情感。
但没有留给她细细分辨的时间,小狐丸很快便从她的手中接过还未进行最后一步工序的剑身,低下头拿出工具盒中的一个小瓶:“接下来的剑油我自己来上便好。主人,应该还要去看加州吧。”
真夜一愣:“诶……这样好吗?至少让我帮你……”后面的话,被那根轻轻抵上双唇的手指制止了。
“因为主人还有重要的话想对加州说吧?关于那个时候的事。”收回手,小狐丸抬起头对着她轻松地笑了笑,“我明白的,所以主人放心过去就好。”
之前清光那些有点反常的行为的确一直困扰着真夜,她看出面前的付丧神也确实没有口是心非地说着反话,于是不禁对他如此体贴的考虑愈发感动了几分:“今天手入的事,非常感谢!”
她认真地向他道谢的话语,反倒让着手准备为自身本体涂抹剑油的小狐丸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吧?主人真是的……”
“啊啊啊抱歉!这个这个只是没说清楚而已!”意识到自己连谢意都表达不清楚了,真夜红着脸强行为自己开脱道,“我是说,谢谢你能教我如何手入的事!”
“好了,主人快过去吧。”小狐丸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催促她道。
“嗯,那我先走了!”真夜点点头,末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挥了挥手,“等会再见噢!”
刀剑的付丧神一愣,便也有样学样地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在主人的身影从房间内消失后,他低下头有些微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没忍住地轻轻挥了挥:“……这就是人类之间的打招呼方式吗?”
还未等小狐丸搞明白这过于深奥的动作究竟是如何做到可以同时表达“你好”和“再见”两种意思的,本已应去往隔壁房间的审神者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然后。自以为没被发现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一把那头异常柔顺的秀发。
真夜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在成功摸到小狐之后更是可以用内心弹幕正在疯狂刷屏来形容她内心的不平静:这!比想象中更美妙的手感!心都快化了好不好!
反观背对着她坐在椅上的付丧神,则是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主人的自欺欺人了。他转身站起,出声将准备偷偷溜走的审神者抓了个现行:“主人,擅自地摸了我的皮毛后、就想像这样逃掉吗?”
身材娇小的审神者在付丧神逐步逼近的高大身形带来的压力下、心虚地一步步后退到了墙角,几乎毫无开口的底气。
高大的影子在一步上前到她面前后,却突然低伏了下来,而那双漂亮的赤色双眼就这样充满着温柔笑意地看着她:“虽然是只有野性的小狐,但主人这种只摸了尾巴却不肯摸头的行为还是不可以噢。”
真夜呆愣地定定回望着他以及他头上那簇她一直很想摸的、疑似耳朵的白色头发。
最终,她还是在对方的任己所为中、彻底抛弃了自己的矜持和控制力。
有柔软的皮毛真是好啊……被软毛那温柔的手感彻底治愈了身心的真夜晕晕乎乎地走出了手入室,然后在室外吹来的凉爽之风里顿然醒悟过来:怎么连她也被带跑地管头发叫皮毛了啊?!
稍稍在风中站了一会,清醒了许多的真夜来到最先的那间手入室门前,却没有立即敲门: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好自己面对清光时的情绪。
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这有点尴尬的一幕:真夜刚深吸了口气、准备抬手去敲门的时候,门便自己开了啊,门本身当然不会自动打开所以自然而然地,她抬着的右手便距离眼前有着清丽容貌、只着了件白色浴衣的少年仅有毫厘只差。
“主人。”清光松开了轻咬着自己下唇的力度,主动道,“伤,没事了吗?”
真夜眨眨眼,而后才迟了几秒地点点头:“啊……唔,嗯!一点都不痛了!”为了增强可信度,她甚至还活动了几下伤处附近的部位她会心虚地迟几秒答复的理由,自然也不用多说了吧?眼前的清光,很明显是刚出浴啊!
“……不进来吗?”得知了她状况安好,清光也不由地稍稍松了口气,但审神者一副好像要在门口待到天荒地老的迟钝样子显然也有些不太对劲,他只能再次开口这么问道。
“啊啊!抱歉,有点走神了。”真夜眼神游离地道着歉,然后在清光侧过身让出的道路中赶忙溜进了房间。
清光一言不发地拉上了木门,转身看向屋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