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嘉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何处,周围都是崎岖的石壁,看起来是一处幽深的山洞。
红泥菩萨已经褪去伪装,露出真身。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绫罗天衣,健壮有力的手臂上带着华丽的腕钏和臂环,衣服上垂挂璎珞,硕大的宝石项圈间露出一片平坦的胸脯,如水月观音坐像,赤脚单腿盘坐在石台上。脸上是一张观音面具,无法分别雌雄。
聂清嘉被他的手下带到他面前,这些人清一色都穿着绣有古怪花纹的深紫色斗篷,头缠黑布,面纱裹脸,不似中原人士。他们当着聂清嘉的面,将车上卸下的镖箱一个个劈开,翻箱倒柜,却只倒出一堆无用的石子。
红泥菩萨不悦地走到她身前,问:“东西呢?”
聂清嘉道:“什么东西?”
“别和我装蒜,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精绝剑谱》在哪?”
聂清嘉依旧说:“不知道。”
红泥菩萨愠怒,立刻扣住她的右手腕,反手一拧,便将她手臂上的关节脱卸下来。聂清嘉只是闷哼一声,脸上并没有别的波澜。红泥菩萨却比她更吃惊,问道:“你不会武?你不是武当派的人?”
聂清嘉道:“不是。”
“那你怎么会教武当派的武功?”
聂清嘉不愿回答,红泥哂笑一声,“好阴险的女娃娃,菩萨我竟然中了你的道。也罢,我这就将你炼作泥人偶,也不枉你舍身骗菩萨一回。”说罢,他立刻扬手摆出施功手势,闪身到聂清嘉背后,一掌拍入她穴中。
谁料掌心刚接触到她身体的瞬间,便有一股强劲的内力从聂清嘉身体冲出,以猛虎之势震开了他的“仙气”,逆冲入他的心脉。红泥立刻飞身退开,连点身上几处大穴,才将这股内力阻挡在外,但依旧被伤到了五脏,强忍片刻,吐出一口血来。
红泥震惊地望向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聂清嘉却只是说:“你杀不了我。”
红泥调理好脉息,冷冷吩咐手下:“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聂清嘉被带到了山洞里的另一处地方,这里像是一间大监狱,里面除了她以外,还有十来个人,都面容枯槁,虚弱地躺在地上。聂清嘉不清楚这个山洞到底有多大,也想象不出这洞里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监狱,一共关了多少人。
红泥的手下一走,便有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从一旁朝聂清嘉爬过来,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水……有水么……”聂清嘉从衣服里翻出一个苹果,还未及说话,便被他抢去狼吞虎咽吃下。
那乞丐吃过后恢复了力气,凑到她身旁说:“我被抓来这里三日,他们一点水都不给喝,差点就见阎王了,多谢多谢。”聂清嘉摇摇头没说话,那乞丐又指向旁边的人道:“这里的人都是武林各大门派被抓来的年轻弟子,那边那两个是金家寨的,现在正口吐白沫的那个来自洪沙帮,右边并排躺着的五个来自响鼠帮,你又是哪个门派的?”
聂清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开口,乞丐咧嘴笑笑,“你信不过我不想说?明白明白,行走江湖都要讲个礼尚往来嘛。我看你右手是不是脱臼了,你稍微忍一下啊。”说着他问都不问聂清嘉愿不愿意,便将她的右手臂强抓过来,用力一扯又一抬,“喀拉”一声还来不及让痛感传出,就将她的手臂复了位。
“谢谢。”聂清嘉握了握复原的手,说道:“我是四通镖局的。”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担心你是个哑巴。”乞丐笑了笑,又低头将她打量一番,疑惑道,“什么时候镖局的人出门也带侍女了?”
“你是丐帮的?”聂清嘉并未反驳他,而是问。
他立刻摇头:“那哪儿高攀得起哪?我无门无派,平日里就靠小偷小摸为生。我看那红泥菩萨身上穿金戴银的有好多值钱宝贝,想借两件来救个急,结果一不小心就落到这里了。”说着,他忽然看到几个红泥菩萨的手下走过来,急忙拉着聂清嘉趴下,“嘘,快低头。”那些人向狱内扫视一周,最终选了几个还睁着眼睛奄奄一息的人拖了出去。待脚步声去远,乞丐才从地上坐起来,“那些人是魔教的百鬼众,负责替红泥菩萨物色人选,炼制泥偶。这几天已经有一半多的人被他们拖走了,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他说得阴森可怖,可聂清嘉却不为所动,不禁感慨:“我看你这个小侍女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他忽然顿住,原来是看到了聂清嘉手上的鸡血扳指,顿时眼睛发直,“你手上这枚鸡血石,想必能换不少钱吧?”聂清嘉立刻将扳指捂住,盯着他:“这个我不能给你。”
那乞丐第一次在聂清嘉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情绪,忍不住微微一笑,说:“你别误会,我可不会抢你的,我只是想说,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再把这枚鸡血石送给我,很划算吧?”聂清嘉想了想,依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