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听见这话,脚步停住了,颇感意外的看着柳莺莺,牛哥等人也猝不及防,疑惑的看着她,柳莺莺朝牛哥投去一个安定的眼神,笑对陈谦道:“百姓们多缴税银,国家才能富足强大。只是,我想请教小村长,是否我们把所有家当都上缴了,朝廷就能荡平列国,永葆昌盛了呢?”
陈谦皱眉道:“我何曾要大伙全部上缴了?若都上缴,我们还吃什么?”
“说得是啊,所以朝廷收缴税银的条例乃是以保民生为先,只有老百姓们手里有余银,才能生生不息,生产出更多的粮食、布匹、牲畜。”柳莺莺指了指外面的牛棚,“小村长,你看看那食槽,一把草就能让牛饿不死,可为何牛哥还是每日放一担草进去呢?因为只有牛吃饱喝足了,才能干得动活,才能生出小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一番话浅显却不失道理,把陈谦说得面红耳赤,此刻的他拿着戒尺就像个笑话,也没脸回答柳莺莺的问话,低着头就跑了。
牛嫂见陈谦跑了,这才笑着迎了出来:“莺莺妹子,好厉害,到底是你有本事,几句话听得我们心里可痛快了!”
鸡婆也比大拇指:“莺莺妹子,我家那口子白嚷嚷了那么些话,还不如你文文气气的这几句道理呢!”
柳莺莺把陈谦训跑了的消息下午就传遍了陈家村。谁也没想到陈谦趾高气昂了这么长时间,竟被一个怀着身孕的柔弱小媳妇给训了,柳莺莺那番喂牛的真理在陈家村家家户户中流传甚久,甚至一度成为了众人反驳陈谦的条例。
陈谦吃了瘪,再也不敢无理要求多缴税银了,虽不似往年村长那般饶下许多,可总算是能少缴一些了,众人脸上又恢复了些许光彩。
柳莺莺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的胃口越发好了,一顿饭能吃两大碗,不过她自己却没怎么长肉,全身上下只有肚皮一天天大了起来,兰兰兴奋不已,二土不在,她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给未来的小侄儿做衣服做鞋子,几个月的功夫,那衣服就堆满了。
转眼又到了收稻子的时节,今年的稻子跟去年一样好,又大又饱满,阿石不免充当了主力军,整日就没有多少在家的功夫,好在兰兰被留下来陪柳莺莺,要不然她都快闷坏了。
这日,天色渐晚,兰兰惦记着她哥还没吃晚饭,先打了一大碗给送了过去,嘱咐柳莺莺先吃着,柳莺莺还未动筷子,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柳莺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乔姨。
乔姨一进来就喘着气,指着柳莺莺的鼻子道:“莺……莺莺妹子……我可没得罪你呀,何苦背后揭我的短呢?”
柳莺莺纳闷道:“我揭你什么短了?”
乔姨柳眉倒竖道:“你还不承认,近日村里都在传,说,说我家那口子……这事除了你再没旁人知道!”
柳莺莺听明白了,她是说广叔的隐疾,可,这些怎么会传出去的?柳莺莺想不明白,她疑惑道:“近几个月广叔总共也没在家几天,村里怎么突然开始传他的闲话了?”
这事乔姨其实也没闹明白,她也是经过村长家听到里头阿絮跟她娘说起才知道,乔姨道:“这我怎知?莺莺妹子,这种丑事我是决不敢说出去的,若不是你说的,那就是阿石了,他整日在地里跟大伙混在一起,必定是他说出去了!”
柳莺莺叹了一口气:“乔姨,你也动脑子想想,阿石是爱背后说人是非的人吗?就算是他说的,对他有何好处呢?你再跟我说说,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人家又是怎么说的?”
乔姨听完柳莺莺的话,也冷静了不少,刚才她圃一听到这话就急哄哄的赶了过来,并没有来得及细想,柳莺莺好端端的干嘛害她呢,阿石素来尊重广叔,也不像能干出那事的人呀。
“方才我经过村长家,听阿絮跟她娘说的……”
原来,乔姨饭后无聊,欲找人闲话几句,路过村长家,正看见阿絮娘来给阿絮送红鸡蛋,阿絮娘嘱咐她道:“闺女,你也快生了,娘把红鸡蛋给你备好了。这红鸡蛋等孩子一落地,先在他脸蛋上滚两圈,再在你屁股上滚两圈,这可是有福的,尤其是谁家想要娃娃的,吃了这红鸡蛋准灵,娘特意多备了许多,到时候谁来看孩子就得送,没的说我们小气。”
阿絮笑道:“娘,咱们亲戚又不多,您也备太多了,怎么送得完呢?”阿絮娘道:“这你就不懂了,村里人也会来的,那些想要孩子的,一准来,你可瞧好了,不说远了,就说隔壁乔姨,她可得奔在头里!”
“娘,这可不一定,他们两口子没孩子,实则不是乔姨的事,我听人说,是那广叔……”
柳莺莺听完乔姨的叙述,不解道:“她听人说?”广叔的隐疾可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是靠着多年的经验看出来的,阿絮怎么会听说呢?难道,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不成?
乔姨面如死灰:“莺莺妹子,你可别坑我,他要是回来了听说这事,不得把我打死啊!”
好几个月前还因为洗衣滚轮而风光无限的女人此刻却彻底没了那份被自家男人疼爱的骄傲自满,乔姨近乎绝望的坐在地上,她知道,现在追究谁泄露的消息已经毫无意义,等广叔一回来,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乔姨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柳莺莺在心里反复想了许久,有些放心不下,想去乔姨家里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谁知才走到路口,就看到阿絮扶着肚子往乔姨家里去了。
柳莺莺止住了脚步,也罢,想来乔姨也会问阿絮的,直接问她,可比柳莺莺去找线索来得简单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