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莺夸张的躲避动作无疑刺伤了许妈妈,她心道,好个丫头,才出去多久,也学着别人嫌弃花楼里的人了。她一把拉住柳莺莺的手腕,咬牙道:“柳莺莺,你别演得太过了。”
“喂,你干什么?放开莺莺妹子!”牛嫂冲了上来,刚刚柳莺莺对老鸨躲避不及的反应分明能看出她确实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子,现在看到老鸨动手谁也不能忍。
许妈妈却死死扣住柳莺莺的手腕,不顾旁人的目光,道:“柳莺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不然,等会儿我可不给你留颜面了。”
对上许妈妈的目光,柳莺莺的心慌了一刹,她在楼里那么多年,就是头上有几根头发那许妈妈也是再清楚不过的,若这许妈妈果真要来戳穿她的身份,她是无法辩驳的。
兰兰抓住许妈妈的手道:“快放开!我莺莺姐现怀有身孕,若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什么?怀有身孕?!许妈妈万没想到会这样,她将信将疑,这丫头不是说过这辈子都不生孩子吗,许妈妈道:“真的假的?”
兰兰忙从怀里掏出药方和药包:“这就是安胎的药,你看!快放开!”许妈妈松开手,接住药方只看了两眼便有了数,她惊讶的看向柳莺莺。
柳莺莺揉了揉手腕,道:“婶子,你是哪里来的?为何今日这样冤枉我?”她一脸无辜,双双妈说道:“莺莺,她是谦哥娘带过来的。”
柳莺莺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村长夫人,此时的村长夫人却高高昂起了头,道:“柳莺莺,别以为怀孕了就能混过去了,花楼女子生出来的种,我们陈家村也是不要的,你还不赶紧承认身份,乖乖跟你妈妈回去——啊!陈同兰你干什么?!”
兰兰愤怒的又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道:“你再敢胡说,一会儿我叫哥来收拾你。”曾经柔善可欺的小女孩如今长大了,村长夫人都被兰兰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了,没想到她才离开几个月,村里的变化这么大,就连兰兰都敢动手打她了。
兰兰跟村长夫人对峙的功夫,许妈妈已走了两步到柳莺莺身边,压低声音道:“丫头,你可别哄我。”
柳莺莺没有说话,而是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小包东西,上面竟赫然花了一朵牡丹花图样,许妈妈错愕的低头一摸,她袖口里的毒药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拿的?”许妈妈见她把玩着那一小包毒药,内心隐隐觉得不安。
柳莺莺道:“妈妈袖口藏毒的习惯还是没改……今日我与妈妈打个赌,若妈妈执意与我过不去,我就以清白受冤之由吞下这包毒药,妈妈猜猜,我若死了,您还离不离得开攸县?”
许妈妈脸色一变,柳莺莺若真为自证清白吃下她带来的毒药死了,一来,夏夫人就在陈家村,绝不会让她轻松逃脱,二来,林大人与柳莺莺关系匪浅,一定会从重治罪。
就算她真能证实柳莺莺的身份,可死者为大,谁也不会因为柳莺莺是花楼女子而放过她这个杀人凶手。看来,这丫头是有备而来了。
“婶子,你快走吧,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来害我的,这事我不追究了,权当为我肚子里的孩儿积福,你快走吧,别再被人收买来害人了。”柳莺莺突然退了一步高声道。
“莺莺妹子,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光天化日来村里陷害人,这还了得呢!”
“是啊,我这就去叫阿石,我们把他们扭送到府衙去!”
群情激愤,许妈妈虽不害怕,但也知道今日讨不到便宜了,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大哭道:“姑娘是良善人……竟然肯原谅我……不瞒你说……我确是被人蒙蔽了……我……我这就走了……”
许妈妈一面哭,一面往村长夫人那头看,众人望去,只见村长夫人满脸错愕,陈谦更是百口莫辩,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呢!”
许妈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拭泪道:“这可不就是公子写给我的,说你们村有个美貌女子,正合做我万花楼花魁,让我来抓人吗?”
众人纷纷伸头看去,虽都不识字,但陈谦家现贴的对联就是他写的,只略对比一两个字,就能看出这却是他所写。原来,背后作恶的,除了村长夫人,还有陈谦!
“好哇,可惜先生没随我一道来,不能亲眼看到他呕心沥血教出来的学生的真面目。”夏夫人在村长和阿石等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也幸而他没来,否则,非得被你气吐血不可!”
夏夫人失望又愤怒的指着陈谦,陈谦见她突然过来,又急又慌,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村长夫人心疼不已,忙蹲下扶她,又千百个作揖赔不是:“夏夫人,不是的,这老鸨诬陷谦儿,您千万别信她的呀!”
许妈妈高声哭喊道:“白纸黑字为证!若不是这位公子哥给我捎信,我为何千里迢迢找到这个穷乡僻壤里来呢!”
这话叫人无法辩驳,陈家村地处偏僻,若非得了地址特意寻来,等闲外地人都找不到这个地方的。夏夫人识字,她匆匆看了几眼,见上面明明白白是陈谦的字,写着陈家村有一貌美女子名莺莺等语,这便再也无可抵赖了。
“陈谦,我看,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来学堂了,也不必再读书了,我朝若有你这样的人为官,是百姓的灾祸。”夏夫人冷笑的看了一眼陈谦,回头对阿石道,“我也该走了,小伙子,送我回去吧。”
“好。”
陈谦震惊的趴在地上,刚刚夏夫人的话,无疑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这说明,她会把今日的事告诉学政知道,而他陈谦,多年的寒窗苦读也在今日正式终止。
村长夫人哪里能接受,她不敢对夏夫人怎么样,只好去扭打柳莺莺:“都是你!都是你个贱人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