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不会驾车,坐着吧,我也习惯了。”阿石自有了马车后,常做接送人的活儿,有时为了赶时间彻夜不眠不休的赶车,实在累极了打个盹儿继续走,他体力好,熬一两个晚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阿絮听他如此说,也没再说什么,天还没亮,她从包袱里翻出了一块饼子吃了两口,见阿石的包袱完完整整的放在车厢里,料想他也没吃,阿絮便拿出一块饼子隔着车帘递了出去:“石哥哥,你也吃一块吧。”
阿石没拒绝,他也确实饿了,一边驾车一边就接了过来。
天渐渐亮了,阿絮又迎来了阵阵恶心,她捂着嘴掀开车帘,探出头不停的干呕着。这动静听得阿石紧紧皱眉,他慢慢停下了车,站在车窗处问道:“阿絮,要不要歇一会儿?”
阿絮想说不要,可刚一开口又是一阵恶心,她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捂着嘴点了点头。阿石叹了一口气,道:“车座底下有橘子,是莺莺放着除味的,你若难受可以吃一个。”
橘子?阿絮翻开软垫一看,果然看到几个黄澄澄的橘子,她拿出一个剥开放入嘴里,恶心的感觉渐渐压了下去。
“谢谢石哥哥,我好多了。”
阿石点了点头,道:“那些你都拿出来吃,你若好些了,我们就继续赶路,快的话今夜就可以到三清山了。”
“嗯。”阿絮答应了一声,把里面的橘子都拿了出来放着,橘子拿出来后,阿絮发现底下还有东西,看样子是个酒葫芦,她掂了掂,里面竟然还有酒。
“石哥哥,这车里怎么还有酒呀?”
阿石答道:“是莺莺放的,她没事就想哄我喝一口。”
阿絮奇怪道:“石哥哥,你不是不喝酒吗?”
阿石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因为酒量差,她才喜欢逗我。”
甜蜜的语气让阿絮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把酒葫芦放了回去,狠狠把盖子盖上了。接下来一路无话,二人除了偶尔放马儿歇息吃草以外,一直都在赶路。
来到三清山下时夜已经很深了,阿石把马车驾到了医馆,那医馆夜里还亮着灯,大夫刚出诊回来整理药箱。
“大夫,我爹娘呢?”
那大夫刚回来,就看见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找爹娘,他莫名其妙道:“你爹娘怎么会在这里?”
“大夫,我爹娘送树途经这里遇到土匪,被砍伤了,难道没送到你这里吗?”阿絮打量着这个医馆,看样子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医馆了,若爹娘真出事了,应该送到这里了才是。
“什么土匪?姑娘,我们这一带最是太平,从来没听说过土匪呀。倒是你说的送树,四日前倒是看到一队人运了几车树路过,可早就走了,并未出什么事啊……”
“……并未出事?”阿絮有些混乱了,难道,那个来村口报信的陌生男人是骗她的吗?阿絮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得回头去看阿石。
阿石问道:“大夫,你说看到送树的队伍是四日前?”
大夫点了点头:“对呀。”
这下阿絮也听出来不对了,这三清山到陈家村三百多里路,他们快马加鞭尚且走了两日多,那个来报信的人骑的是骡子,再怎么快也要花上三四天的时间,加起来至少也是五六日的时间了,可按大夫所说,她爹娘是四日前才离开的。
这样说来,她被骗了!
阿絮发现自己被骗,先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爹娘还平安得很,并未出什么事。医馆大夫要休息了,阿石只得带着阿絮出了医馆,他道:“许是误传,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回去吧。”
阿絮沉思着点了点头,她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来传这种假消息呢?倒好像专门就是为了折腾她一场,能这样折腾她的人就只有……柳莺莺。
柳莺莺!
阿絮把手中的手帕绞得死紧,她敢确信,这事一定是柳莺莺做下的,必是她记恨上次她联合表哥表妹给阿石下药的事情!好哇,难怪她不敢来,就是怕被她当场识破!
阿絮心想:“柳莺莺,你此时是不是在陈家村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被你骗得又哭又急,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
“阿絮,夜已深了,不如先在车厢里睡一夜,明日天亮了再回去吧?”阿石把马儿牵出来到一边喂草,客栈太贵,他准备在车厢外对付一晚上,车里常备着棉被,睡在外头也不至于太冷。
“好。”阿絮看着低头给马儿喂草的阿石,渐渐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阿石喂好了马,见阿絮已经进车厢里睡下了,他就盖着提前拿出来的棉被在外睡下,累了这么久,阿石的睡意沉沉袭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内忽然传来了阿絮的哭声:“石哥哥……你睡着了吗?”
阿石只得道:“还没有。”
话音刚落,就看到阿絮掀开帘子准备出来,阿石忙坐起身给她让来一条道:“你去哪里?不睡吗?”
可阿絮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了他旁边,从身后拿出来一只酒葫芦,道:“石哥哥,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喝酒?阿石劝阻道:“你怀着孕,不能喝。”
“呵呵……”阿絮低笑了一声,怅然若失道,“石哥哥……你知道吗?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阿石见她大有坐在这里不走的意思,外头风凉,他只得把自己身上的棉被拿下来给她裹上,道:“阿絮,你还是进去吧,外头容易着凉。”
阿絮见他给自己裹棉被,眼圈顿时就红了,她轻轻闻着棉被上属于阿石的味道,委屈道:“石哥哥……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们去溪边玩……我掉了下去……是你把我拉上来的……你还把你的衣服让给我穿。”
“记得。”阿石点了点头,那次他还被阿絮爹狠狠骂了一顿,说都是他害得他们宝贝女儿着凉。
阿絮见阿石点头附和,她笑道:“那次我染了风寒,咳嗽怎么也不好,还是你跑了几十里路去给我买的枇杷膏。”
阿石没有说话,那次其实是阿絮爹逼着他去的,阿絮落水本不关他的事,可这顶帽子就是被扣在了他头上,那罐枇杷膏,花了他好几日的口粮钱,那段时间他都只敢吃半碗饭。
“石哥哥,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我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说服爹娘,让我跟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