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赵夏莲早早的起了床,叫醒麦兜;开门看时,但见万千雪片正纷纷扬扬漫天飘舞着,远远近近的房屋、林木、道路一片梦幻般的洁白。“呀,又下雪啦!”麦兜惊呼一声,接着便摇头晃脑的吟哦起来:
天地一笼统,
井上黑窟窿。
黑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
赵伯冉一宿未睡,坐在后院堂屋看了中央电视台每年一届的春节联欢晚会,又于子夜时分燃响一挂辞旧迎新的鞭炮,然后便偎在火盆跟前开始“熬年”;待天色微明,鸽子在房顶呷呷咕咕的鸣叫时,远村近庄的鞭炮一锅粥似的爆响时,起身去到西侧厢房添水打火,煮了早已包好摆放在锅排上的饺子。饺子煮熟,赵夏莲和麦兜刚好起床,踩着二指来厚的积雪走进了后院。
迎风漫卷、翩然旋舞的雪线中,赵伯冉挺直腰板站在后院堂屋檐下的石阶上,朗声询问穿戴上下一身簇新、圆滚滚犹若皮球的麦兜道:“麦兜,发财不?”
麦兜站在房院中间的甬道上,鼻孔里呼着两股白汽,童音清脆的答道:“年年发财!”
“麦兜,平安不?”
“岁岁平安!”
“麦兜,吉祥不?”
“月月吉祥!”
“麦兜,康泰不?”
“日日康泰!”
一切都是昨夜事先讲好的“切口”,赵伯冉问得声若铜钟,麦兜答得准确无误。爷孙两个问答完毕,赵伯冉转头就走。麦兜眨着黑漆漆的眼珠,忽然大叫一声:“拿来!”
“什么?”赵伯冉回身过来,故作不解的望着麦兜。
“马内!”麦兜挺着小肚皮,把右手伸到爷爷鼻前,大拇指和中指极快的捻动两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要不道拉也行!”
“呀,我把‘压腰钱’的事给忘啦。”赵伯冉拍着后脑勺哈哈大笑,道,“俵将,狗大点的年纪就对钱念念不忘,长大了肯定又是个财迷!”
说完,便笑吟吟的从怀里取出五张格铮铮新崭崭的老人头,放进麦兜手中;麦兜右手拿着钱在左手掌心里甩了两甩,叹气说道:“唉,去年五百,今年又是五百,爷爷你真是没一点长进呀!”
赵伯冉和麦兜站在院中一问一答的时候,赵夏莲已早走进西侧厨房盛饭:先盛了第一碗饺子,上面横担着筷子放到堂屋娘的遗像跟前,再盛了第二碗饺子,倒进东侧厢房的黄牛槽里,之后方才开始给自己和爹、麦兜盛饭。
饺子刚刚盛放上桌,赵夏雨和青荷两人就嘻嘻哈哈的走了进门,赵夏雨双手捧着一只不锈钢锅,锅里盛着刚刚煮熟的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爹,我和青荷给你拜年了!”赵夏雨将不锈钢锅放到桌上,然后拉着青荷的手给赵伯冉鞠了一躬,笑嘻嘻的说道。
“去去去,我是你伯,不是你爹。二十大几的人了,怎么也跟麦兜一样瞎胡闹!”赵伯冉笑着呵斥赵夏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