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的首肯，那些所谓的兄弟们怎么会那么猖獗，也许这里面还有他的指使。

他不敢不从，心里还自嘲：“也许我要从间接管辖变成直属小弟了。”说好听点，杨昌才在以王勇军为首构筑的官僚体系里直升一级了。

一路上，他把两份盒饭抱在胸前，怕暮春湿冷的天气让饭菜变凉，爬过几道坡，他看到凉亭下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体似乎被雷击了一样变得僵直，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心中活泼大方的秀美就这样靠在王勇军的怀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小鸟依人状。

他早该猜到的，只是他天真地认为像石秀美那样的女生看不上品性败坏的王勇军，可是现实却冲破了他仅有的一丝幻想。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迈过去的，好像行尸走肉一样，身体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不敢去看他们，只是慢慢地走到他们的身边，把盒饭放到石桌上，说一句饭我送来了。

他们这时才分开，石秀美很意外杨昌才的出现，自从昌才躲着她过后，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以至于差点忘记了这个请她吃过一顿饭的小学弟。

王勇军拉着石秀美坐下，慢慢地打开饭盒。

“秀美，你看这昌才学弟真是热心，知道我们没吃饭还特意送饭过来，像这么懂事的学弟不多见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学分券，非常大方地递给了杨昌才：“昌才学弟，辛苦你了，回去吃顿好的。”

杨昌才不知所措地接过学分券，他虽然一直低着头，可他知道石秀美一定在看他，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有人在抽他耳光。

“昌才，你先回去吧。”石秀美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想让王勇军戏弄杨昌才。

她在怜悯我吗？杨昌才默默地离开，手上的学分券早就被他捏成一团，没走出几步，他忽然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

他攥着石头，呆呆站在原地，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久，时而将石头放下，仍由它在在自己脚边滚落，时而又捡起石头，他在继续被奴役羞辱和豁出一切的选择中徘徊犹豫。

他想起父亲的期望，想起弟弟昌吉的仰望。

可近日的生活场景却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他的尊严在被一次次践踏与摩擦后，终于在地面上燃起火星，瞬间在他心头燃起熊熊的烈焰。

读书能读到什么，为什么我的书里满满地只有羞辱、欺凌和黑暗，如果是这样的书，阿爸，我不读了！

他握紧石头，毫不犹豫地一步步走回去。

哪怕他知道，这一去将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