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菲带着两人到厂区大门外面，车丽说：“你上班时间出来待会你老板给你记旷工。”

赵菲说：“不怕，小土豆都出去。现在下午没事干，该出货的都出走了，进货的更不用担心，都是在上午。”

大家在随心所欲，谈天说地聊天，太久没见，话题始终围绕着高中时期的回忆。

赵菲说：“你们还记得以前我们学校的纪律主任吗，外号三寸钉那个，他现在还在学校当主任。”

车丽说：“啊，是吗？我记得他年纪挺大了，还没退休吗？”

“没退休，我在村里经常看到他骑着摩托车去学校上班。”

娟秀说：“他人好讨厌的。”

赵菲说：“何止讨厌，他老是针对我，以前读书时他处处针对我，一会说我刘海太长不合格，一会说我校服裤子太窄改过裤子……反正他就是看我不顺眼处处跟我作对，站起来还没我高，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有一次他查我书包，把我书包里的小说没收了。我气不过，打算去破坏他的摩托车，踢他车子两脚发泄一下。去到停车场看到有别的同学往他的摩托车钥匙孔里面灌沙子，哈哈不用我动手有正义人士帮我报仇了。他在学校得罪人太多，他的摩托车没一天是好的，要么是被人灌沙子，要么是被人放车胎气，车子坏了他放学回去只能牵着车在路上走，最后没办法他将车放在学校保安亭门口，让学校保安帮他看着，之后没人敢动他的摩托车。大家都以为他的车安全了，不知道哪个勇士在他车上加了把锁，放学他回去没法骑，只能找开锁的来开。正好是放学时间，一大帮学生围观开锁匠开锁，主任站在旁边脸都绿了。”

赵菲说得活灵活现，娟秀和车丽又笑得捧肚子。

车丽说：“他是纪律主任，主管学生纪律，在学校得罪人太多，达珠中学到处是刺头学生，他这样的人当主任也是难做。工作做到位得罪学生，做不到位得罪领导。”

娟秀说：“我们以前做的事情好幼稚，我们现在看回以前的事情，有了不同的角度。”

赵菲说：“没人是圣人，没人能保证不做错事，一直做正确的事，我想会很无聊，跟在游戏开挂的玩家一样，一下子玩完游戏，接下来在游戏地图里瞎逛浪费时间。那个主任好讨厌的，连累到无辜的人。”

娟秀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时传闻他有个女儿在我们学校读书，不知道是谁开始传出来的，结果那个女生很可怜被人孤立。高中时期学校没几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她的外号叫大屁股，没人愿意跟她玩，唯二的两个朋友跟她玩，也被一起霸凌。而且对她进行霸凌的都是女同学，男同学反而没有对她怎样，最后她没办法选择转学。”

赵菲说：“我记得那个女孩子，她是纪律主任的女儿，就应该避嫌不要来这个学校，结果后来又有人传出，原来那个女生跟主任没关系，她不是主任的女儿，你说冤不冤。”

车丽说：“不知道是谁开始传出来的，大概是某个看她不顺眼的同学故意造谣，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把她当作发泄情绪的对象。尽管她解释过无数遍，自己不是主任的女儿，自己跟主任没关系，可是没人愿意相信。她碰巧身材跟主任一样又矮又胖，嘴角好巧不巧跟主任一样长了一个痣。第一个传播谣言的人，说她跟学校的主任长得像，是不是主任的孩子。接着三人成虎，谣言传遍学校，不是也当她是了，大家都以为她是主任的女儿，不分青红皂白对她进行精神霸凌……哎呀，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现在怎样了，转学后离开达珠中学应该变得更好了吧。

赵菲说：“我们连她姓名都不知道。”

娟秀说：“我相信她，她一定跟我们不一样，她一定有个美好的未来。也许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现在在铁海市住着大房子呢……赵菲，达珠村还有很多老同学在吗？”

“大家都离开达珠村了，还在村里的……晓龙，晓龙你们记得吗？他在我们镇上开了家摩托车店。他店开挺大，有三个店面，一个店修摩托两个店卖摩托。”

“晓龙都开店了？那小子人不可貌相。”

“他们家开店开很久了，他家一直在开店你们不知道吗？”

“不知道。”车丽娟秀摇摇头。

“他家以前就在镇上开店卖单车，他们家最开始开单车店的，小时候我就在他们家买的单车，接着外面没人骑单车，他家换成摩托车店。店还是他们家自己的，据说是晓龙爸妈有眼光，早前店面没人要一口气买下的，买了一排。现在店铺涨价升值了，他们家赚大发了。”

娟秀说：“真没想到，以前班上当小丑被欺负惯的弱智男同学，现在变成隐形富豪了。”

赵菲打断娟秀说：“娟秀小姐，注意你的言辞，晓龙现在起来了，他不再是以前的晓龙了。”

晓龙爸妈是勤劳朴素的人，传统的中国家长，一生的精力全用在赚钱养家上了，对孩子的成长无能为力。

大家不要被晓龙的名字欺骗，他本人跟龙没什么联系。晓龙智商有点问题，别人的智商在90-120。晓龙爸妈带晓龙去医院检测过，晓龙的智力有时在70以上，有时在70以下。70在智商检测中是一个分水岭，70以下在医学范畴里视为智力低下。晓龙智力在70左右，有时左有时右，所以无论他考试考多少分，别人都拿他没办法。在达珠中学这样的学校，晓龙的学习成绩常年垫底。晓龙父母对他的期望是在学校好好呆着就行，他们将学校当作大型托儿所，晓龙爸妈忙着镇上单车店生意，没时间照看晓龙，晓龙这种特殊学生自然成为学校里面被霸凌的人。

跟龙有关系的是大龙，大龙是达珠学校的校霸，原名齐龙。

达珠学校自然少不了校霸这样的风云人物，校霸是大家公认的，不是官方指定的。学校学生或许不知道年级考试第一名是谁，却都知道学校校霸是谁。高二的大龙听到高一年级有个新生叫晓龙，是个弱智，每天被其他混混欺负，拿他当乐子。大龙去帮晓龙出头，将欺负过他的学生一个接一个揍一遍，还对学校同学下了命令，说晓龙是他干弟弟，任何人不准动他，谁要动他一根毫毛他绝不放过对方，动晓龙等于动大龙。

学校男同学分阶级的话，晓龙是最底层的，大龙出面发话后，没人敢欺负晓龙，晓龙开始混进男同学圈子里，班里同学要干坏事时，晓龙被使唤去老师办公室墙外面蹲着望风，办公室里一出来人，晓龙跑回班里汇报。别人使唤他去小卖部买东西不再当他是免费劳动力，会买多一份给晓龙，因此晓龙抽屉里最多零食，是帮人家跑腿的报酬。

晓龙在学校有大龙看着，从此没人敢欺负他。学校同学将他们两人称为大龙小龙，他们的称号很长一段时间引起大家误会，外面人听到达珠中学有个大龙小龙，以为是什么威风凛凛的黑社会兄弟组合。

晓龙头发长长的，留着斜刘海，刘海长度盖住右边眼睛，盖得严严实实。他有事无事喜欢用手拨一下，不然用嘴巴向上吹气，吹动右额刘海。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玩过拳皇游戏，拳皇游戏里面有个经典人物八神庵，晓龙的发型跟他一样。

青春期男孩对头发长度有很深执念，认为长头发一定是好看过短头发的。他们不知道家长口中的精神是什么意思，家长不要想着干涉他们的头发，更不要强硬带他们去理发店剪头发，男孩子的头发可是会成为破坏家庭关系的导火索。

主管纪律的三寸钉主任每天在学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仪表，晓龙的头发盖住右边眼睛，在三寸钉的标准里，男生头发长度不能超过3厘米。晓龙头发已经盖住眼睛，严重不达标，好几次主任在校门口拉着他要他去剪头发，他死活不让。主任一拉他剪头发，他就跑去找门卫，学校门卫伯伯很疼晓龙，知道晓龙情况，帮着跟主任说情，“主任，主任，晓龙他是特殊学生，你不要跟特殊学生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