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理我,依旧盯着前方。她带着墨镜,我看不见下面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终于在我强烈晕眩到快要吐了之后,她停下了车。
我虚弱的抬起头,眼前是一座洋楼,位置是在市的新区内,环境很好,大片的绿地,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我下了车,站在这个房子前,又看看习温觉得真的是有些恍惚,她最近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呢?
进到屋子里,我就把自己扔在她昂贵的沙发上,让自己深深的陷了进去。
习温从酒柜中拿出了两个玻璃杯和一瓶威士忌走到我的面前,将倒好的酒递到我的面前,然后自己坐在一旁开始喝起了酒。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开口,她先说了出来,“没错,我和他离婚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这么说出来,我还是吃了一惊,七年的婚姻就这么结束了?
我清楚的记得,当年他们结婚的那个盛况。那个男人为了习温包下三亚的一整间酒店,庆祝了足足三天,那个排场的奢华,堪称是世纪婚礼。只是这种奢靡下,真的会是习温要的爱么?
我静静的听着她说,没有吱声。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说的咬牙切齿,却还是一脸的不服输,她喝着酒,眼神微微的眯着,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为了那个女的,不惜净身出户。1000万的别墅,一个亿的分手费,还有每年一百万的赡养费!”
我诧异的看着习温,仍旧是依旧话说不出。现在我不想知道那个男的为什么给了习温这么多的钱,只是替习温悲哀,这样的爱,换来的不过是那些数不尽的财产,她心中的悲凉又有多少呢?
可是我抬起头看着窗外开满的丁香花,随着风摇曳着,“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报应呢?”
她回过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良久后才叹息了一口,“前几天,郝佳明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凭什么给你打电话?”听了她的话,我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
习温笑看着我,“这都多少年了,你们的恩怨还没解决了?”她的话语带着点不屑。
我也没有理她,“除非许铭活着从坟墓中走出来,除非梅子好好的从大洋彼岸回来,否则我和他只能一辈子不相见!”
“哎!我说妹妹啊!”习温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你和郝佳明的恩怨我管不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执拗了。毕竟你们俩也曾经有过一段情。”
我冷笑,“五年来,我自己一个人在日本过的好好的,在苦的日子我都熬了过来!他这么为我着想我最潦倒的日子怎么没有看到他来了呢?他说的那么爱我,到最后不也是娶了别人。那么现在又来猫哭耗子做什么呢?”
“妹妹,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你法律上的前夫吧!没有必要这么的绝。或者来说,你对他的感情还是少了些什么。”
我抬眼看着习温,“姐姐,你不会明白的,就好像我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会对那个人如此执着一样!我经历不只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些!”
之后的一句话,我隐了没有说出,或许我真的没有那么的爱他,爱到义无反顾……
习温如炬的双眼瞅了我一会儿才说,“你在日本的经历,她们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你是不肯原谅郝佳明,还是不肯原谅你自己呢?”
习温的话,让我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或许都有吧!”我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算了!我也不劝你了,这么大的人,该是冷暖自知了!”她用手重重推了推我,“今晚姐姐给你接风洗尘。”
晚上,习温带着我来市一个高档的杭州菜馆,可能因为我是北方人的缘故,我吃的不是很舒服。只是低着头不停的喝着黑啤。
“怎么,吃惯了日本菜,吃不了中国菜了!”她说的虽然语气平平,可满满的北京腔,愣是让我差点喷了出来。
“姐,我这是北方的孩子,这等甜食怎么可能吃得我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呢!”
她一脸的不屑,“就你,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是姐说你,就你丫的,能见过田地就不错了!”
我低声咳嗽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四周,“我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她皱着眉毛看着我,一脸的愁苦,“你还有形象?”
“姐,我真的错了,这家菜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是习温最大的毛病,就是她的东西永远是好的,不是好的,也得逼着你认为这是好的。大学时候,她买了一条裙子,说实话那裙子不是一般的像夏威夷草裙,可是人家就是觉得好看,天天穿着招摇。
某日,我不甚对此作出了比较友好的建议,她立刻拉下脸子,你是说这个不好看?她那表情叫做一个正经。所以我一时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愣是又买了一堆此种衣服。整整一个夏天她都穿着这个款式的裙子,直到我说了这裙子好看的那一刻,她才穿了其他样式的衣服。
她见我不开口说,“明儿个姐姐带你感受一下新鲜生活?明儿个正好是周末,有个假日情人的要不要去玩一玩?”
刚刚喝了一口啤酒的我,在听到这话瞬间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所谓假日情人,就是一些闲着无聊,年岁大了没有伴侣,或者有了伴侣觉得生活不刺激,又或者觉得生活不幸福不如意的人。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假日,聚在一起坐着情侣该做的事情,文明点叫做弥补空虚,安慰自己寂寞的心。难听了就是没事找抽型。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看法很淡然,习温叫我去,我自然是会去的。虽然我不是一个至上的人,可是也不会矫情的和大学的女生,天天爱的要死要活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活着,自己觉得开心的活着。
或许,习温正是看到这一点,才决定带我去了假日情人,毕竟我们都是不幸福的女人。虽然表面上看来,我们是华贵的,可是内在的伤口又会是几个人看清的呢?
市的夜是耀眼的,尤其是在霓虹的粉饰后,更彰显出这座滨海之都如明珠般璀璨的光辉。
习温开着宝马匀速前进着,这次车内放的不是艾薇儿的摇滚了,改成了爵士乐。我对音乐,尤其是欧美音乐无甚研究,所以也听不出来是谁的歌儿,只觉得这歌儿有种另类的忧伤。
我用眼斜了习温说,“敢情你也有矫情的时候。”
习温满脸不屑,“啊呸!就你丫还跟我提矫情。你不矫情一个人一声不吭去日本五年,你不侨情放着好好的市不待着,躲到我这穷乡僻壤的市来?”
“啧啧!你听听,我是那矫情的人么?敢情这市成了你家的穷乡僻壤了?这让人家人民听见还不得吐了血?”
“呸!我还就说它穷乡僻壤了!你瞧瞧这繁华的夜景,除了点钱,它还剩下什么!”
我听着她的话,将脑袋歪到了一边,“看来,我们都是寂寞的人啊!”
“你刚意识到?”习温不置可否,“所以说姐姐今天带你,体验一下新的生活。什么男人,都让他们玩儿蛋去!”
“好!”我吆喝着,顺道鼓起了掌。“女人的快乐就要自己掌握,管男人什么事儿!”
在我和习温一路喧嚣之后,车子驶入了一座高档别墅内。这是一个私人会所,别墅的设计估计也是主人所喜爱的,上世纪古罗马的风格。喷泉花园,无不是西化,再借着清风,不知道恐怕要以为到了欧洲。
我随着习温进了会所,苏格兰格调的装潢,有些复古的味道。我踩着木质的地板,高跟鞋与地板接触发出了声响。可是这些噪音是丝毫影响不到往来的宾客们。
这里汇集着上流豪门,名媛淑女,当然也不乏各界的精英们。他们往来穿梭,低声浅吟,或故弄风雅,或觥筹交错。或许初时,他们还保持衣冠禽兽的姿态,可到了最后却都尽放了本色,做起了禽兽不如。
我端着酒杯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眼神瞟向一边的习温。此刻她早已甩下我,自己找了个看上去还算文质彬彬的男人,谈笑风生了。她手搭在男子的脖子间,男子的手则轻轻的环在她的腰际。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跳着华尔兹。
看来她玩儿的还不错,我想着,轻轻抿了酒杯,91年的白兰地,浓郁而香醇。我半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
这算是上流社会的派对,虽然本人不是出自这里,可是做起了这些坑蒙拐骗,插科打诨的勾当还是有些能耐的。话说当年和郝佳明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大小宴会没有去过,见过能装的名媛淑女比这要厉害得多,再加上去了日本,从事某种行业,对于这种装的本领更是有了质的飞跃。
想到这,我的眼光不由得暗了下来,日本,初到的那年,当真的是惨不忍睹。
我咬着高脚杯,唇间浅笑。
这时,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可否请小姐跳个舞?”
“恩?”我抬起头,眼神瞬间撞进了一个幽深的眼眸中。这人优雅从容,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质。他温和的笑着,彬彬有礼。若是说这个世间真有像阳光般的人存在,我想非此人莫属。
他将手递到我的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微微对着他笑,手很自然的放进了他的掌心,“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程先生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显出一分神秘,他没有说话,只是连着我的人带到了他的怀里。
此刻,我们挨着很近,温热的气体,呼在彼此的面颊上,而鼻尖似乎快要碰在了一起。四周的气温陡升,我尴尬的仰头看着他,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没有想到蓝小姐会对这种活动有爱好。”他说的很轻,可是这话里的讽刺味道确实不减,不就是说我生活不检点么。
我轻挑了下眉毛,笑得灿烂,“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像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这话言外之意,就你丫的衣冠楚楚的,不也是个衣冠禽兽。
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懂啊,还是压根儿就不想接我的茬儿。他将放在我的腰间的手收的更紧,让我紧紧的贴在他的前胸,“没有想到蓝小姐竟然会如此的欣赏我,当真让我受宠若惊。”
听了他的话,我只觉得自己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死命的向后仰着身子,希望与他拉开点距离,他却不让我离开他的怀中。
“没有想到程先生还是个幽默的人。”我极力的笑着,估计这笑是苦瓜状的,相当的难看。可是此时我是真的顾不上我所谓的形象,只想摆脱这个让人郁闷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