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赶上科举放榜日,定北楼的关门整顿之事最初并不被大家关注。但几天过去了,一个繁华地段的大酒楼整天大门紧闭,很快就引起了好事之人的重视。
百姓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去搜集八卦之人,一下午工夫就查出了事情原委:定北楼换掌柜了,新掌柜叫赵虎,跟以前乌泥巷一个臭名昭著的混混同名,甚至可能就是一个人。这人还没上任,就将酒楼的老人全部解散了,可谓无情之极!
消息顿时如空穴来风,很快传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经过各方加工和改造,最后产生了十几个版本,惊爆程度绝对不亚于几天前的韩家大小姐求爱风流才子事件。
有说英国公是老糊涂了,请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做掌柜,韩家从此要开始走向衰落了。
也有说英国公寡情,那么多年的伙计,说不要就不要了。
还有说英国公教子无方,放任自家女儿在外面败坏家风。
……
对于这些传闻,韩家上下都不敢往回报。韩世忠自从听了赵虎的诗以后,一直郁郁寡欢,借酒浇愁,万一再听到这些消息,说不定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这一天,韩家花园来了一个陌生客人。
说陌生吧,其实大多数下人又都没见过,只是这次换了件新装,风度翩翩的有点认不出来了。
“云伯,好久不见啊!”赵文杰对着正在浇花的云伯亲切的打了个招呼,不过却被直接无视了。
云伯只是瞄了他一眼,又继续浇花。赵文杰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他忙碌着,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有事?”
赵文杰点了点头。
“韩大小姐在家吗?”
云伯放下手中的水瓢,意味深长的看着赵文杰。“小子,有胆识啊!那丫头这几天一直拿着剑在找你,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是傻吗?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赵文杰笑道:“您就说她在不在家,在的话我就改天再来。”
“原来不是找她,老夫高看你了。”云伯笑了笑,坐在地上伸了下腰,赵文杰赶紧帮他捏了捏背。老头子舒服的呻吟了一下后,缓缓道:“小芸儿今天没来帮老夫浇花,应该做替身去了。”
赵文杰问道:“小芸儿是谁?不会是韩月的丫鬟吧?”
云伯笑而不语,赵文杰顿时心神领会,敢情韩月又逃出去了。
“那子温在家吗?”
“在,不过被禁足了,说起来都是拜你所赐!”
云伯说完瞪了赵文杰一眼,后者呵呵傻笑着,心想难怪一直联系不上韩彦直,原来被关禁闭了。估计又是韩月那丫头打的小报告。为了泄愤,竟然连自己亲弟都不放过,太毒辣了。
“那英公在家吗?”
“你还敢提她,就因为你那首叫什么‘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诗,他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借酒消愁。”云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道:“若是大家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你连韩家的门都进不了。”
赵文杰直喊冤枉。“这诗我就跟刘三分念过,而且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保密的,英公怎么知道了?”
“你小子真当韩老六是吃干饭的?挖了人家两员得力大将,要不去查个明白,那就白活了。”云伯教训了一下,甩了甩手道:“算了,英公在湖边凉亭。你若有本事解了他心中烦恼,以后老夫这园子里的花任取。若解不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赵文杰说了句‘尽力’,然后告别了云伯往湖边的方向走,没多远就看到了韩世忠的影子。那颓废的样子,正如云伯所说,在借酒消愁。
曾经叱咤风云的战场英雄,竟会落到如此田地,可见求和政策对他的打击有多大。讽刺的是皇帝赵构手下强将如云,明明可以做中兴之主,却偏偏听信奸臣秦桧的建议去做儿皇帝。到头来,养肥了女真族,成全了蒙古军,南宋朝廷也成了最后的羔羊。
“你小子怎么来了?”韩世忠发现了赵文杰,慵懒的打了个招呼。
赵文杰走到他身前,故作郁闷道:“韩管家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他手下那些人都不敢跟我说话,只好到您这里来化点缘了。”
韩世忠装作没看见,道:“你的条件,老夫都遵照契约兑现了,剩下的也没兴趣知道。”
赵文杰闭嘴不语,倒了杯酒,正想喝下去却被韩世忠一手按住了。
“没规矩的家伙,老夫有请你喝酒了吗?”
赵文杰叹了口气,道:“同是伤心人,借酒消愁都不行,活着还有什么劲呐!”
“你小子伤个屁的心!”韩世忠翻了个白眼,语气激动地骂道:“醉香楼的两大台柱被你挖了,韩老六在这里抱怨了一天,老夫说什么了没有?月丫头被你气的差点被把韩家给拆了,子温被你害的关了紧闭,老夫没找你算账吧?你倒觉得委屈了!”
赵文杰闻言,嘻嘻笑道:“英公,您这么说的话,那我真的冤死了。”
韩世忠问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