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汾有点不习惯赵文杰的客气,咳嗽了一声,道:“这婚书是你父亲生前和老夫签订的,你母亲临死前又送回我这里。说你将来若有出息,这婚事可以兑现。若不争气,也就罢了,免得丢赵家先人的脸。这几年老夫对你是百般容忍,劝你好生读书,未曾想你却只会在外面惹事生非,实在可恶之极!”
赵文杰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田汾的意思,敢情要悔婚了。这剧情挺狗血的,不过明知自己已经失忆,对方仍然主动提出来,倒也光明磊落。
他想了想,道:“田大夫,晚辈已经记不起过去之事,但从这一身伤痕来看,想必过去做了不少混账事。既然先母曾经留下遗书,晚辈不孝在先,您想撕了这婚书,那就撕了吧。真要是耽误了玉芝妹子,晚辈也过意不去。”
田汾又是一惊,在他的预想中,赵虎肯定要撒泼耍赖,没想到却主动提出要解除婚约。
他犹豫了一下,道:“老夫受你父母之托,如此草率撕毁婚书,却也不妥。今日特意把英公叫来,也是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赵文杰心里一暖,没想到自己的前身如此混账了,田汾还愿意再给一次机会。早听说古人重承诺,果然所言非虚。
却听田汾又继续说道:“你去英公门下的店铺帮工,若能规矩干上一年,不再惹事生非,咱两家的婚事依然有效。若死性不改,来日也请英公做个见证!”
锦衣老人点了点头,道:“仲启,你既然开口,老夫自会给这孩子安排一个好去处。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田汾起身对着锦衣老人行了一礼,道:“仲启在此先行谢过英公了!”
锦衣老人摆了摆手,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赵文杰之前在门外就觉得这老人英气逼人,气度不凡,此刻却意外发现他双手十指竟然残缺的只剩下四根,顿时心惊不已。这人肯定不简单啊!
“少年郎,老夫名下有家酒肆定北楼,就在御街中瓦处,正好缺人,你可愿去?”
“我愿意!”
“那你想做啥?”
“我想做掌柜您答应吗?”
锦衣老人一双杀气逼人的虎目瞪着赵文杰,久久不语。边上的田汾见气氛有点紧张,怕惹怒了锦衣老人,大声斥道:“混小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英公愿意给你活干就不错了,竟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做掌柜。你疯了吗?”
赵文杰闭嘴不语,静静地看着锦衣老人。他要赌一把,赢了就是掌柜,输了最多还是个伙计。
“想做掌柜也不是不可以……”锦衣老人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道:“但你必须做到一个月之内盈利两百贯钱,否则这婚事就算无效,如何?”
赵文杰暗骂了句‘老狐狸’,那定北楼十有八九是个破烂篓子。
“没问题,不过晚辈初次上任,什么都不懂。您这个老板多少得给点照顾,比如人手,流动资金什么的……”
锦衣老人笑道:“老夫给你两百贯钱打点日常,至于名下的人手,你有本事请动的话,尽管使唤。”
赵文杰道:“您老不会反悔吧?”
锦衣老人拍着胸口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赵文杰摇了摇头,道:“口说无凭,您老还是写个字据吧!”
“混账小子!”锦衣老人没想到自己的诚信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质疑,气的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这要换成以前,他早就拔刀砍人了。
“英公息怒,这混小子要字据,老夫给他就是。”田汾瞪了赵文杰一眼,起身走到书房,很快又拿着笔墨纸砚走了回来。
“仲启,即是老夫答应之事,怎能让你代笔。”锦衣老人从田汾手中抢过毛笔,后者只好在旁边为其磨砚。
老人看了赵文杰一眼,道:“少年郎,你叫何名?”
赵文杰道:“晚辈赵文杰。”
田汾却道:“英公休听他胡言,此子名叫赵虎!”
赵文杰只能随他之意,道:“名字只是个代号,您要觉得赵虎好听,那就叫赵虎吧。”
锦衣老人想了想,道:“看你身高体壮,文杰二字实在不搭,还是叫赵虎合适!”说完他大笔一挥,开始在田汾拿来的白纸上舞文弄墨。
“今命赵虎为定北楼掌柜,着钱两百贯,另吾之名下各铺众人任其选用,为期一月。若赚够钱两百贯,则田氏之女玉芝与其婚书仍算有效。反之,则婚书无效。
落笔,韩良臣。”
“好字啊!”赵文杰前世也曾练过书法,偶尔也会跟有此爱好的客户附庸风雅一回。看这锦衣老人的书法如龙游大海,气势磅礴,笔锋游走之间,包含着千罗万象的杀伐之气,忍不住在心里惊呼起来。
最让他震惊的是最后落笔的‘韩良臣’三字!
英公?英国公?
韩世忠?
好吧,这一开局就把南宋中兴四杰之一的韩世忠给得罪了,以后还怎么混……
田大夫啊田大夫,您老有这么大的靠山,好歹也先打个招呼啊!
赵文杰欲哭无泪,好在没人知道他是穿越者,索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韩世忠写完字据,抬头看向赵文杰,道:“少年郎,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没有。”赵文杰将字据收好,道:“晚辈什么时候可以上任?”
韩世忠笑道:“老夫知你旧伤未愈,可先休息几天,待伤好之后再去也不迟。”
赵文杰连忙拜谢,又跟田汾要了自家地址,转身出了田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