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处,杨树林,石墩旁。
炎气依旧逼人,点点斑驳窥出几处阴凉,虽不能移走暑热,至少留给村民以休养生息的机会。抬头切切望天际,低头依依自叹息,目光里云儿朵朵绽放的美姿从无出现,眼神中墨云翻滚与风共舞的绰约再次爽约。
“这该死的天气,热度都能烤肉串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赏点雨,来个透心凉!”闻梓骏口里嚼着草根,一脸生无可恋,“你说是不是聂宗凯坏事做得太多了,惹恼了老天爷,这才日日晴,天天热?”
赵迪顿时愣住了,这得有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呀,将暑天炎热与聂宗凯犯事联系起来,还那么天衣无缝,真是人才,智商天花板啊!
“别无事生非,三伏天不就这样,风游洪荒外,人在蒸笼中,认命吧!”
郭鸣谦懒洋洋地,说话都有些费劲,似乎稍微动作就带来无穷热能。
“不过,仔细琢磨一番,闻梓骏说得野蛮有道理呢!”一改偷懒姿态,坐直身子,双目放出光芒,仿佛捕捉到神秘景物。
“鸣谦哥,快说说,好东西共分享,好点子同参谋嘛!”赵迪靠近急切问道,“莫非咱们村的酷热真和聂宗凯有莫大的牵连?”
闻梓骏刚刚虽谈及这个问题,也只是当作笑话说说罢了,哪有思考其深层次内涵,更不用说真与他密切相关,丝缕相连!
“古有作诗惊天地泣鬼神,今儿也不排除做坏事惹怒老天,就看是谁来做替罪羊,不,是谁那么坑人,让咱们忍受折磨,与他一起遭受热难!”
赵迪一脸思索状,凝眉良久发出一声长叹,自感无法破解闻梓骏二难问题,释怀后顿觉思路开阔,脸上不由生出舒惬之根,缓缓吐出愉悦骨朵,探探头,寻觅着适宜温度,欲绽放灿烂芬芳。
“读书固然好,读歪了,走进岔道,迷失在虚幻楼阁里,难以自拔,就无药可救喽!”
“村里人都夸他是神童,记得快,懂得多;学校同学也是将他捧得高高,真是欲让人灭亡先让他疯狂,一点儿没错的!”
“对,都是他的错,聂宗凯读得都是邪书,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天热就是给咱们警醒呢!”赵迪盖棺而论,一锤定音,将话题结论定位于此。
三人相视而笑,一种满足爬上眉梢,驱散了心头的炎热,带来了寸寸温凉。
枝头知了依旧兴奋地欢呼,偶尔一声“吱——”也不再烦耳,这就是精神放松后的畅快感,心理上的胜利可以换取身体的疲倦,不用计较外在附加给自己的沉重。
流水潺潺,几只鱼儿或许觉得午后太无聊,有的追逐碎石间嬉戏贪耍,有的露出水面摆首与游者相乐,有的佁然不动作生命沉思……
“哈哈哈,呆子,原来你们在这里!”
一声天外来音惊醒了沉浸在良辰美景中的三人,头脑一时昏昏沉沉,刹那间顿生身在何处之惑。
清醒时分,发现罪魁祸首竟然是聂宗凯,他们咬牙切齿,怒气勃然而发,纷纷思虑:这难道真是天意不成,说曹操曹操就到!本来只想在精神层面摧毁你,既然真身到来,那就别怪俺们动真格,让你有来无回,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嘿嘿嘿!
聂宗凯顿感嗖嗖冷气环绕浑身,明明的炎炎夏日,此时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对,冰窖,冷冷的北风把我牵,怯怯的心灵无处躲,真想掉头就走,来个我害怕我奔跑,不与尔等接触总可以吧?
赵迪心思细腻周到,眼睛似有透视功能,一眼就能猜测对方大概所想。就在此刻,见到聂宗凯脚步微微后撤,双睛左右环视,并不时骨碌骨碌转,她念头忽转:不好,这小子要有坏心思,更有可能瞧出危机,来个以退为进,走为上策!
“喂,小凯凯,亲亲的凯凯,你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赵迪急走几步,立身在他身后,“别忙走嘛,我们可是等你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是哟,我们的故事,你是主角。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让我们情何以堪,心伤,心痛!”
闻梓骏一手捂住心口,一手轻抚额头,做西子捧心状,美人树下啼哭,泪湿衣衫走秀。
“停!停!快打住,别惺惺作态,让我瞧不起!不就是阻拦我离开嘛,还做出这等败坏男人自尊的事,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害臊哩!”
聂宗凯理直气壮地直指对方,赢得郭鸣谦三人心生佩服,接下来真是出乎意料,忸怩作态非我意,作秀方能赚笑容,兰花指一出,此境谁可争锋!
“你——你——”郭鸣谦直视前方,手臂伸出又放下,抬起又弯曲,身体颤抖不足形容内心苦楚,嘴唇哆嗦怎能释放精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