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涂满红色丹蔻的手握住了红布一角。
江见月有强烈的预感,一旦这块红布被拿开,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她几乎随着身体本能驱动,摸到床榻桌子上还未收起的砚滴,用力朝那块红布砸去,黑色的墨水氤氲在竹帘上,慢慢朝门下流去。
那只诡异的手像是没有痛觉,仅仅停顿了一瞬,便继续掀开那块红布。
江见月更加确信这绝计不是什么正常人站在自己的门外,她快速地爬向床角,紧紧地贴着围屏,只露出一截可以透过围屏上的雕花缝隙瞧见门窗的视线。
那双手掀开红布似乎急切了起来,一个动作拉长的时间却让江见月度日如年。
红布被掀开了一角。
顿时,一只眼睛急切的挤向门窗,眼珠用力的往门窗内伸去,远处看,像是嵌在了窗缝里。
它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上江见月曾躺过的地方,半晌,才缓慢的转动眼珠扫视房间,夹杂着的,还有指尖划过木窗的刺耳声响。
江见月死死地屏住呼吸,胸腔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生理性的眼泪快要溢满整个眼眶。
眼前的东西原是以为只在异闻里瞧见,如今切切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抽象的快要击溃她的理智,只求那鬼物不要瞧见躲在围屏后的自己。
此刻,她的脑中强烈的灌出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被它找到!
那只眼睛来来回回扫视了几圈,停顿在了床榻,再次凝视了半晌。
这次江见月终于知晓这几日夜间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从何而来,这样浑身冰冷的熟悉感,定是由窗外那不知名的鬼物带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见月贴在围屏上的身躯开始发麻,那只眼睛才有移开的迹象。
只消一会,红布也了无踪影。
可江见月没有立刻动身,此时她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
冷风依旧从窗口泛进。
下一秒,那只眼睛再次死死的贴上窗口,直直地扫向床榻的位置。
江见月感觉她的心脏快要骤停的缩紧。
但这一次,那只眼睛只稍作片刻的凝视,便移开了。
直到身上那种冰冷麻木的感觉消散,江见月才脱力般地靠在了围屏上。
江见月不敢再躺上原本歇息的床,此刻她双腿屈膝,紧紧地缩在围屏与床形成的夹角里,尽管刚才煎熬的经历让她觉得时间过去了大半,细看水漏,也才过去一个时辰不到。
如果不是门窗上的墨汁还未完全干透,江见月几乎要觉得这是自己臆造出的一场幻觉。
情绪大起大落后,困倦袭上脑海,江见月心下却生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似乎确信那鬼物今晚不会再次袭来,在这样微妙的心理暗示下,尽管这种无源头的直觉萦绕在心间,却无力再思考由来,渐渐地靠着围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