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晖将尽的当口,一条尾部摇橹三对浆快划的中型船,快速冲了过来,近了,船头人大叫道:“盐局缉私,停船检查!”
船头船尾的人都能见到来船上共有八人,个个身形彪悍,一身官服,船舱中还有明晃晃的兵器,心知跑不过更打不过,只得翻浆阻停,随后船头之人收浆起身,躬身行礼,“官人们请了!在下两人均是龙虎山尊武门道士,受门主差遣捉拿本派叛徒,望官人们行个方便”。
说完便向着对面船上扔去一个不小的布袋,落入船舱时,发出银钱碰撞摩擦的声音。
“呵呵,又改回来了?不是改了诛武门的吗!”
船头人被噎了个半死,张了几次嘴也没发出声音。心里想着,不对呀,不该是这戏码的呀。
武朝末世,大乱已启,那皇上都跑回北方老家去了,官府早已名存实亡,不管是哪路神佛,给钱就放行,不会较真。
今日这是怎的了?
说话间,两船已渐渐靠拢,眼看刀枪就要抵上咽喉,船头船尾两人同时摆一下手,脚下一点,“扑通”、“扑通”连起两声,二人射入了水中。
一色的大个子,却也没人入水去追。只是摇橹手一人下到小船上,将小船绑到中型船的尾部,并取一浆作舵。
船迅速启动,船上头人发令:“快走,别被水鬼子凿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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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庙已成树倒猢狲散之势。
这些日子,主持方道长常常不在庙中,本来剩下不多的道士差不多走光,只有方道长亲收的徒弟还在给各个神像一天上几次上香。
显然,香客信士们也已觉察出了庙里的气氛,也不来了。
习武殿早就没有了武徒进门,武师徐天德乐得清闲,告了长假。离庙前,还特意找了马奴,再次交待打坐时的注意事项,并叮嘱他要勤加练习不辍。
刘先生也只剩马奴这一个学生,送出了说是写信向同窗讨要的两本书,交待几句后,也是离庙而去。
上午的时候,小二子又来了一次,这次又带了一颗蜜桃。
从小二子口中得知,龙虎门接应的人到了,虽几经推迟,大几十个武学徒还是被顺利带走。姚道长和高家公子之所以没走,其实是在等马奴和其娘亲的消息
小二子还说,公子说了,上次送李子,意思是提醒马奴离开祖师庙这是非之地;这次送蜜桃,又是提醒马奴赶紧逃离。
马奴的心里其实已经有所松动了。如果龙虎山将娘亲从荡武山手中截住,反正都是被人控制,去到龙虎山倒也不是不行。
至少,还多个小伙伴吧。
收下蜜桃,马奴将心中的想法向小二子说了。小二子高兴得一跳二尺高,又对马奴来了一个捆抱。
天黑不久,方道长和戴奎一起,急匆匆地回来了。
回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徒弟唤马奴到偏殿。
第一句话便是:“赶紧收拾,立即出发。”
从方、戴二人着急忙慌的神态中,马奴知道一点是事情出现了变化,许是龙虎山已经得手。
马奴后悔不已,上午和小二子一起去就好了,干嘛怕人说灾星临门,自己本就不是灾星,哪里会害人!
此刻,就要被方、戴二人裹挟而去,不仅失信于小二子,而且恐怕连娘亲也见不着了。
毫无办法之下,马奴的眼泪又被急了出来。
从方道长的偏殿出来,马奴一边洒着泪,一边心思转动,除了揣上刘先生新赠的两本书,笔墨纸砚衣服啥的都不带,路上找机会逃跑。
马奴将道袍脱下后狠狠踩了几脚,穿上高家公子送过来的短款夏衣,发现那颗蜜桃还在床头,立即拿一张草纸擦了擦,三口两口就吃力下去。天热,蜜桃易烂,吃在肚子里就不怕烂了。
桃子刚刚下肚,不好的感觉就生了出来。
手心中鼓鼓跳动。
“你是什么都敢吃啊!这下好了,桃子在外面不烂,吃到肚子里烂。恭喜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