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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二)梦食日月未尽兴

太平十一年(公元1030年),春。

木叶山下,龙化州,四季捺钵于此。

朝臣太子后宫众人带着不少的瘪拥,到这祖先之地春蒐。

树林里积雪开始融化,山水在厚厚的冰壳下哗哗流淌,土地松软潮湿,散发着腐殖土的芳香。这时的春蒐与其说是打猎不如说是林间骑马漫步,疏散人和马窝了一冬的筋骨,洗涤肺腑中烟熏火燎的浊气。

耶律隆绪一改往日之颓败,神采奕奕十分有劲,大帐设了铜鼐(火炉),皇帝坐在中间,太子陪坐在侧。

帐下正中铺着绣花地毯,两侧依照官位高低坐着诸位臣僚。

教坊司的乐师们奏起伴宴的乐曲,美酒流水般从琉璃杯中倒进人们的口里。

酒过三巡,一队舞姬翩翩而上,在绣花毯上跳起胡璇舞。肉香酒香伴着仙乐似烟美人如梦,大延琳和辽阳府仿佛成了遥远的往事,这大辽又恢复了盛世一般。

木叶山下春风拂煦丽日高悬,土河水冰消雪融碧波荡漾。阳光透过的活泼跳动的树叶洒进打开的窗户,把帐中的各个角落照得纤尘毕现。

一帐中有一小孩,长得唇红齿白,仔细看去竟然和太子耶律宗真有些相似,这便是三岁被封王的耶律重元,原名为耶律宗元,因犯讳太子名,而改之。

一旁是他的母亲萧耨斤,在此不知道绣着什么。

六月初三,捺钵于黑山大福河。

上天作美,夏雨绵绵,让这干燥的草原,生机盎然。

对于耶律隆绪却是最难熬的时间,皇帝养病期间不再召嫔妾,皇后多次来探视都被挡在外面,元妃来探,同样没见,诸位皇子、皇女们偶尔获许见一面,只有太子随时守候身边。

大臣们除了萧普古和张俭,其他人也难得一睹圣颜。朝会都由太子代为主持,实际是萧普古、张俭等大臣主持,太子出面坐纛而已。

一日,耶律隆绪召太子前来。

耶律宗真入帐一见,父皇神采奕奕,喝着茶水,吃的点心,没有半分病态。

“儿臣见过父皇。”耶律宗真十分孝顺,同时也是十分佩服自己的父皇的。

“坐。”

二人对坐于铜鼐,耶律隆绪直直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大辽的皇太子,越看越是满意。

“去过大黑山了否?”耶律隆绪慈祥的向着宗真问道。

“儿臣去过了,白云遥绕,大河涛涛,颇为大气。”

“比之医巫闾山如何?”

医巫闾山乃是辽国第一山,说的是其风景,医巫闾山上有望海山,望海山上有望海堂,这里有景宗耶律贤和让国皇帝耶律倍的乾陵、显陵,天气晴朗的时候,从这里可以望到渤海。

观音阁、奇峰怪石、苍松翠柏。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说的就是这里的风景。

耶律隆绪用医巫闾山和黑山相比,意欲便是选择墓地。

“虽说不差,却是少了一些书香气。”耶律宗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耶律隆绪哈哈大笑,点点头说道:“嗯,望海堂是乃我大辽第一藏书阁,凡天下有之书籍,我大辽皆在此,是多些书香气。”

“父皇,您是要在此建陵否?”耶律宗真有些好奇。

“黑山,此名颇俗,改为庆云山,在此建州——庆州,造陵曰庆陵......”

“医巫闾山的显陵、乾陵是父皇的三代祖陵,父皇的母后在那里,文献皇帝、世宗也都在那里长眠,这一支皇族的子孙都陪伴在他们身边,父皇的兄弟和姐妹们走了的也全都去了那里,不但如此,这几朝的勋戚重臣和他们的家族墓地都在附近,父皇怎么能撇下所有人孤孤单单在这里建陵寝呢。”

耶律宗真打断耶律隆绪的想法直接说道。

耶律宗真说完便后悔了,父皇考虑问题怎么会这么浅显。

其实耶律隆绪是讨厌他的母后和那个情人后父,这般伦理之情爱,他越年长,越厌恶,恨不得和这对奸夫淫妇划清楚关系。

最可恶的是萧绰将其情人也葬到了那里。

“小子,你看这山,雄浑的大山,葬在这里甚好。”耶律隆绪仿佛没有听到刚刚耶律宗真的反驳,自顾自的说道。

“好有气势的山,父皇,儿臣也喜欢这儿,不管父皇在哪里,儿臣都会陪着父皇。”耶律宗真伏地说道。

耶律隆绪不再说话,喝着手中的茶水,耶律宗真汗如雨下,不一会耶律隆绪说道:“皇儿,去将那个盒子拿过来。”耶律隆绪指了指角落中的一个木头盒子。

耶律宗真走到角落将其拿到耶律隆绪面前,端正坐下,耶律隆绪说道:“打开一观。”耶律宗真听话的打开木盒,但在打开的瞬间,便被震惊。

盒中放的不是别物,正是传国玉玺,不过却是金镶玉,外金内玉,耶律宗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这,父皇,这......”

“此乃我大辽传国之玉玺,唐末之乱,此玉焚毁于李从珂之手,只留其底座残破,被沙佗人掳去,后沙陀被我大辽破之,此物终得于本朝,却也残破无用,被制成金镶玉,成我大辽国印,从今起,是你的了!”耶律隆绪将传国玉玺的始末讲述给耶律宗真听。

“阿爹!”耶律宗真被惊得语无伦次。

“一时制美宝,千载助兴王。中原既失守,此宝归北方。子孙皆宜守,世业当...永昌...永......”耶律宗真哭着听完。

然后耶律隆绪突然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父皇!”耶律宗真赶紧爬过去扶着。

不一会耶律隆绪醒了过来,却是双眼无神,双手虚浮,自知大限将至,缓缓伸出右手拽住耶律宗真的衣领,嘴中呢喃道:“遗诏于座,速寻检、古!”

说完耶律隆绪便昏死了过去,任凭耶律宗真怎么摇晃都醒不过来。

耶律宗真擦了擦眼泪,取走耶律隆绪座下的遗诏,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退到门口,给他的父亲深深磕了三个头,恐怕这是他们父子见的最后一面。

不一会御医还有诸位大臣到了,没有人去管离开的皇太子。

耶律宗真拉着萧普古和张俭到了大帐之中。

张俭说道:“太子,你是储君,你已成年,陛下危在旦夕,储君做主,你说,要不要召诸边宿卫入营。”

耶律宗真毫不迟疑说道:

“当然,孤虽是储君,却无兵权在手,此地也不是上京之都,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必然可以改朝换代也!”

萧普古冷声道:

“殿下可出得了这捺钵大营!?”

耶律宗真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包括那传国玉玺,如果带着那就太引人注目。

“所以我请韩王代我出去,引宿卫大军前来,以防不测!”耶律宗真说的这个不测可是意味深长。

“好,我便替殿下走一趟!”张俭说罢便要出去。

“等等!”萧普古叫住张俭,从怀中拿出一铁盒,扭转几下后打开锁匣,拿出一勘令,所呈银色,正是银鱼符,可传令于北疆四方。

捺钵大营,元妃帐处。

“萧延宁,韩王深夜出营你可知?”萧耨斤披着披风,只露出一双眼睛。萧孝先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个,我...知晓。”萧耨斤说道:“哼!我那儿子,心心念念的为了他那养母着想,从来不考虑我这个亲娘,不知那萧菩萨哥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要捉拿我等。”

萧孝先是萧耨斤的族弟,却也是耶律隆绪的忠实臣子。

萧孝先属实不信,却不答话,萧耨斤接着说道:“皇太子为何不找你密事,你有罪于渤海,待兵来第一个办的就是你!”这一下萧孝先有些慌了,说道:“请元妃示下。”

萧耨斤说道:“你在军中素来有些威望,如今捺钵大营皆在萧匹敌和我堂兄萧孝友之手,我可保证捺钵在手中,只需萧延宁稳住外来援兵即可。”

......

第二日,这捺钵大营便在耶律宗真的控制之下了。

近两万的宿卫禁军入得捺钵大营,使得耶律宗真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入御帐之中,拿走传国玉玺。

萧普古、张俭、萧孝先带着太子前来给萧菩萨哥和萧耨斤请安,顺带将遗诏交给萧菩萨哥,因为耶律隆绪立的是萧菩萨哥为皇太后。

萧孝忠等朝中重臣也陆续前来。

不一会,内侍传话道:

“皇后教旨:陛下生病需要安静,爱卿们在院子里等着既搅扰陛下又累着自己,从今天起,都到北枢密院公用帐中等候消息,这里每天都会派人去公布皇帝病情。各位这就请过去吧,别在这里聚着了。”

耶律宗真从御帐之中出来,一脸颓败。

耶律隆绪已到了最后时刻,各方势力都在暗流涌动,不仅皇太子在调兵遣将,只是暂时皇太子势力大而已。

就在耶律宗真出来的一瞬间,身后传来赵安仁的声音:

“天辅皇帝!驾崩了!”

耶律宗真当即跪在了地上,帐外大臣皆是伏于地上。

萧耨斤先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天辅皇帝驾崩,此有遗召:‘天辅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要。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六旬,在位四十九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

皇太子耶律宗真,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皆是大喜,传位没有变更,因为在场都是太子一派,但随后之言令众人皆是大惊,尤其是读过原召的耶律宗真。

“元妃萧耨斤,贤惠,忠贞,尊为章圣太后......皇后萧菩萨哥......为皇太妃!太平十一年。”

“反了,反了,怎么都反了!”耶律宗真嘴中不停的念叨着。

猛地,数人从御帐中走了出来,为首那人脸色慌张。

萧菩萨哥冲了出来,对着萧耨斤破口大骂:

“你这贱祸,胆敢纂改遗诏,还有你,皇太子!伙同你生母欺辱我否!”

“天辅皇帝大行,皇太妃过于激动,请她下去休息吧!”萧耨斤对着四下的瘪拥下令道。

“众将士,我们先回家吧!”

“是!”周围的士卒一个个都退了下去,包括耶律宗真调来的宿卫军。

萧孝先走上前,带着四五个人,将其带下,就此算是大局已定。

耶律宗真看到自己的生母胆大包天敢篡改遗召,伙同自己的舅舅谋利废立,耶律宗真立刻气血上涌。

耶律宗真看向四下,几乎没有士卒肯听自己的话

“噗!”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四下众人扶着耶律宗真,耶律宗真指着萧耨斤和萧孝先不停说道:

“你,你,你们!”

张俭看情况不对立刻说道:

“快,先带殿下去偏殿休息,快!”

耶律宗真怎么都没有想道,自己信任的萧孝先竟然投靠了自己的生母萧耨斤,其实他对萧菩萨哥还是萧耨斤都是没有意见的,不管谁当太后其实都是一样的,但萧耨斤胆敢篡改父皇遗召,日后会不会一言不合废掉他这个皇帝!

回到偏帐中的耶律宗真,盘坐于地,四下站着七八拥趸,都是太子一党,耶律宗真摸着怀中的传国玉玺,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俭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殿下!冯家奴、喜孙带兵而来,是为护卫!”

耶律宗真沉默,出奇的沉默。

“回上京!有何事,回去再论!”

他与皇太后萧耨斤的初次交锋他败得彻底。

......

太平十一年(公元1030年),夏。

耶律宗真于上京即位昭孝皇帝,三日后,元妃萧耨斤,自立为皇太后,章圣皇太后!并临朝摄政!

十日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景福。

耶律宗真居于后宫不问朝政。

皇太后萧耨斤临朝摄政!

为了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萧耨斤更加无所顾忌了。大辽朝臣中稍有非议,非打即杀;宫人们稍有怠慢,不是杖毙,就是活埋。中书令萧朴因为曾经给萧菩萨哥求过情,被萧耨斤怀恨在心,念念不忘。不久,一句话就将他贬到山西朔州做观察使,形同发配。后宫中曾经侍奉过萧菩萨哥的宫人,被她杀掉大半,余者发配到边疆为奴。就连曾为萧菩萨哥驾过马车的侍从也不放过,被打断双腿,扔到深山喂狼了。

为了手中的权力萧耨斤急不可待。圣宗耶律隆绪的丧期未满,她僭越帝令以皇太后之懿旨,令群臣为她上尊号,称为“仁慈圣善钦孝广德安清贞纯宽厚崇觉仪天皇太后”,简称仪天皇太后,罗列的溢美之词比述律平和萧绰还要多。

又逼着兴宗下诏,把她的生辰定为“应圣节”,要求群臣和各国使节届时都要去参拜她。与此同时,又亲下懿旨,追封其曾祖为兰陵郡王,追封其父为齐国王。将其弟弟萧孝穆、萧孝先和萧孝友皆封为王爵,担任南北两府宰相或枢密使等军政要职。一时萧耨斤家族权倾朝野,势焰熏天。

但是萧耨斤并不满足,她又接连下了三道懿旨,把她家的四十多位奴仆全部封为节度使、观察使、团练使或知州等职,到地方担任大员,连扫地的和喂羊的也无一漏下;家中六十多位亲属皆被任命为京官!到各部、司担任要职;一百多名市井无赖不沾边硬靠,被提拔到军中为将。

一时闹得乌烟瘴气,狗跳鸡飞。中京的一些地痞流氓见有机可乘,纷纷卖身投靠,入朝为官。这些人不懂礼仪法度,自觉有恃无恐,出入朝堂禁地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只知有太后,不知有法度,把耶律隆绪多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政治秩序,一下子砸了个稀巴烂,全国乱成了一锅粥。

在搞乱朝纲的同时,后宫也被她搅得一团糟。辽圣宗耶律隆绪尸骨未寒,就有道士沈攸之对她说:“当皇帝的可以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享尽荣华,占尽风流,为什么女人就要从一而终,死守空房,受尽孤灯冷月之苦?当年武则天曾有过众多面首,而且还自立为女皇,又有人敢说什么?今太后青春貌美,直若天人,若不及时行乐,岂非枉为国母、白度此生?”

道士沈攸之的一番话,说得皇太后萧耨斤心旌摇动,喜笑颜开。

这也算随了萧氏一族的传统,萧绰也是这般,老皇帝故去了为了孤儿寡母的权势只能委身于韩德让,不过萧耨斤只算是胡闹而已。

对于皇太后萧耨斤的种种倒行逆施,虽然辽朝上下均怨声载道,怒火冲天,但因为契丹民族有尊重女性的习俗,母权在社会生活中有着及其深远的影响,这可能是从母系氏族的时候就遗留下来的。太祖皇后述律平和承天太后萧绰,均曾经临朝听政,决断大事。就连萧菩萨哥当皇后的时候,也曾经置官署、颁教令、任命官员。

对于萧耨斤的所作所为,耶律宗真虽觉有些过分,但并未十分反感,认为她反正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做自己也是皇帝,她也闹不到哪里去。因而抱着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有时甚至听之任之,根本未加干涉。

可人的欲望却是无穷无尽的,萧耨斤轻而易举的就做了皇太后,皇帝都是他一手扶持,全天下无一敢有忤逆她的人存在,她也欲望渐渐变成了野心,于是萧耨斤处处想凌驾于皇帝之上,把耶律宗真的一切活动,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她要当实际上的第二个武则天。耶律宗真今天在哪里吃饭,晚上要临幸哪个妃子,在寝宫接见了哪位大臣,决断了什么大事,都要一一向她禀报。否则她就要大发雷霆,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声呵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吗?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不孝之子?”还美其名曰:“我这是效仿承天太后,她当年就是这样教导先皇的。”

耶律宗真敢怒不敢言,宫分、皮室、属珊各大禁军皆不在其手上,事事也只能忍着。

一日,耶律宗真因为玩得高兴,把自己的一套酒具赏给了琵琶工孟五。

萧耨斤知道后极不满意,下令鞭打孟五哥,并把他投在大牢里。耶律宗真得知这是宦官高庆告的密,便把高庆也投入了大牢。

高庆是萧耨斤正大光明安排在耶律宗真身边的眼线。这件事情传到萧耨斤耳朵里,顿时怒火万丈,当即下令把耶律宗真派去的人抓住,交给夷离毕(夷离毕院:刑部)审问,命人传耶律宗真前去对质。

耶律宗真见到萧耨斤生气地说:“到底谁是天子?朕还要同犯人一样受审吗?”

来审问的萧耨斤闻之拍案大叫:“皇帝!你是天子不假,但你这个皇帝首先是哀家的儿子!竖子怎敢违抗哀家的意思!?悔初不扼杀之。”显然是没拿耶律宗真当皇帝。

耶律宗真这下是真的怒了,反驳说道:“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耨斡麽(母称)?诚为子之耻,太后与齐天后有天壤之别。”

萧耨斤见兴宗竟敢顶嘴,还拿萧菩萨哥来贬低她,气得她当着众人撒泼放赖,破口大骂:“耶律只骨!你这个小兔崽子!难道还反了你不成?你知道承天太后是怎样管教先帝的吗?你给哀家跪下!今后哀家不但要严加管教你,哀家还要临朝决事,皇帝你想都不要想!哀家看你能怎么样?”对于萧耨斤这般赤裸裸的侮辱,作为皇帝的耶律宗真愤而起身,拂袖而去,恨得萧耨斤咬牙切齿。

萧耨斤怒气冲冲地回到寝宫,对沈攸(此时为男宠)之说起此事。沈攸之沉思良久,才对萧耨斤说:“俗话讲树大要分枝,儿大不由娘。民间尚且如此,何况当今皇上?陛下虽然是太后的儿子,但也未必会永远俯首帖耳,无日谗臣言,则祸可及矣!当年述律太后的结果怎样?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依贫道看来,太后何必眼睛只盯在一棵树上?您不是还有别的儿子吗?”

此话一出如旱地春雷,猛然炸响,震得萧耨斤耳朵翁翁直响,她内心的控制欲又不可遏制的涌了出来!

“呜呼!夷不堇(宗真)不从,哀家何以非立之?元幼(重元)有倾利,不在令质否?”

次日萧耨斤将想法与族弟萧孝先说了,想让其助自己一臂之力,萧孝先此时是上京的禁军总都督,掌管宫分属珊二军俗称禁军足有七万之余,可以说上京皆在其掌控之下。

萧孝先说道:“近日余朝堂上,常闻群臣奏议,似于上讽太后,皆加言指太后。陛下虽未明言,然臣已见其颜色冷峻,眼露凶光,旦夕必至。今之计,不如早图,乃立重元为帝。十三孺子为乞,彼知之何?尚恐其不闻邪?诚哉天子,恐为太后乎!”

萧耨斤闻言大喜,又召萧孝穆、萧孝友进宫密议,先将萧匹敌等人解决,再趁耶律宗真出宫之机再动手,在中京城里发动兵变,另立新帝,胁迫百官认同,然后再把宗真流放到边疆了事。几个人计议停当,竟然数月毫无动静。

景福一年(公元1031年),春。

萧耨斤诬告北府宰相萧浞卜、国舅萧匹敌谋反。随后赐死萧浞卜、萧匹敌,将围场都太师女真著骨里、右祗候郎君详稳萧延留等七人一律弃市,籍没其家产,将萧菩萨哥迁徙于上京。

耶律宗真大为震惊,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对萧耨斤象征性的劝了一劝,皇太后萧耨斤自然不采。

七日后。

乘着耶律宗真春猎,萧耨斤想起耶律宗真还劝她对养母好些,担心他怀念养育之恩,急速派人前往上京,果断赐死了在家绣衣织布的萧菩萨哥。

不过萧耨斤从来都不是一个藏得住事情的人,从当日起她便开始教导耶律重元怎么做一个‘好皇帝’。

十三岁的秦国王耶律重元,闻听母亲要立自己为帝,废了哥哥,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头却大吃一惊,不由替哥哥暗暗担忧。

原来耶律宗真与萧耨斤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与弟弟重元却友爱异常。

他从小便非常喜欢这个比它小四岁的弟弟,两个人常在一起玩,稍长则同在一起读书习武,有时候也同时出去打猎。宗真有什么好吃、好玩和好用的东西,总是首先想着弟弟,睡觉的时候,也常与重元相拥相偎、抵足而眠。

重熙二年(公元1033年),春。

安静的开皇殿,耶律宗真在内悠哉的听书作画,好不惬意,似乎意见忘记自己的性命都在自己母亲的手里拽着了。

“大兄,大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跑入了耶律宗真的居所,打断了正在演奏的舞乐,七八个怜人,不知该怎么办,都站在原地发愣。

只见耶律宗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喜笑颜开的看向奔向自己的来人,正是十三岁的秦王,耶律重元。

耶律宗真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因为在这个天真的孩子的世界里,还没有现实般的种种尔虞我诈,生母背着他杀死了他的养母,这让耶律宗真即无奈有恐惧。

“孛吉只,你来这里干什么呀?”耶律宗真将其拥在怀中,拨弄他的发髻,对于自己的弟弟实在是怜惜。

“大兄,我听耨斡麽(母称)说,要让孛吉只当皇帝耶,孛吉只只想当大将军,不想当皇帝,大兄和耨斡麽说说呀,大兄,大兄......”耶律重元玩笑一般的话语让耶律宗真顿时跌入冰窟,似乎被打入万丈深渊。

耶律宗真楞在自己的御座旁,将耶律重元缓缓放下,耶律宗真看着自己衣着华贵,紫里貂裘,却只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随意都可废立。

呆呆地坐了好大一会儿,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到耨斡麽如此绝情和凶狠,竟然连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回想自从继位以来,自己对她一忍再忍,最终还是难逃毒手。

好一会,耶律宗真蹲下来对着耶律重元说道:“孛吉只,此事大兄知晓了,回去后莫要和耨斡麽说起,好么?”

“好!”天真无邪的耶律重元认真的答应着自己的皇兄,殊不知,也让他自己错失皇帝宝座,不过就算耶律重元登上皇位,恐怕更是萧耨斤手中的傀儡,有生之年不得翻身。

不知小小年纪的耶律重元是真天真还是心机深沉。

耶律重元下去之后,耶律宗真一脸的阴沉可怖,似乎在预谋着什么大事似的。

“庆陵可准备完成?”耶律重元自顾自的说道。

没成想从暗中走出一人,施礼后回道:

“庆陵,早已完工,先帝也已然长眠于此。”说话的乃是辽朝神秘又不神秘的组织——惕隐司。

惕隐司,专管皇室政教,皇室犯错,都会交给惕隐司,相当于宗正司。

区别于宗正司,惕隐司权利高于宗正司,有私开刑狱的特权,和宋朝的皇城司、六扇门,一般的特务机构,不过都是在皇城四周活动罢了,最远不出国门。

“尔在庆陵备一石窟,会有用出的。”耶律宗真云淡风轻的对着来人说道。

“陛下,这......属下这就去办。”大惕隐弓腰便下去了。

不知这石窟,最后是不是朕的下场呢?

耶律宗真还找了,老臣张俭入宫,请教应对之法。

武的方面他搞定,萧孝穆(萧耨斤的哥哥)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他一直都看萧耨斤不爽,多有劝慰,但萧耨斤嫌他烦又贬到南京去了,这却给了耶律宗真机会。

最难搞定的也就是萧孝先,不过萧孝先为人只看重利益,萧耨斤摄政几年间从未重用萧孝先,他如今这个官职还是先帝封的,没她萧耨斤什么事情,这一件事情耶律宗真早就留意起来,可以说耶律宗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局面拿捏的死死的。

那么文的方面自然要有人支持,虽然自己有了几分把握,但却没有绝对胜利的底气。

张俭来后沉吟着说:“目前太后势力强大,耳目众多,城中多是她的同党。要在城中除掉叛逆,几乎是不可能的。弄得不好,必受其害,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依臣看来,不如将计就计,既然他们想在陛下出城的时候动手,我们不妨就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同时做好充分的准备。我观赵孙(赵安仁、耶律喜孙)二人皆势利之徒,目前对太后宠信沈攸之心怀不满。陛下若以名利诱之,二人必可就范。然后陛下只需如此如此......”张俭恐人偷听,附耳对宗真密言数句。

耶律宗真哈哈大笑:“卿深知朕心!”

张俭遂悄悄出宫而去。

风起云涌的夺权之争!

......

同一时间,远在汴梁也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

宋王朝的刘太后,刘娥薨逝,二十三岁的赵祯开始了他的亲政之路。

王安石、范仲淹、欧阳修等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宋王朝的大路坦荡相比之下,辽王朝显的前途阴霾。

不甘寂寞的西夏,李元昊也开始蠢蠢欲动,李德明为他留下了硕大的家底,秃发令,党项文,时刻准备入主中原,甚至辽王朝都不放在眼里,为后来了贺兰山大战埋下种子。

......

兔儿山附近。

一位十余岁的小娃子,正在懒洋洋的躺在一座小山包之上,嘴中叼着嫩草根,翘着二郎腿,像似做到了什么美妙的梦。

一轮太阳将要落下,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

膜糊间,遍地的小草都镀上了一片金黄色。晚风吹起来,一支支狗尾草摇响一渠黄昏的抒情曲。一排排白色的小木屋出现了,像圣女一般精致,又像梦一样美丽。

雪白的羊群撒在碧绿的草原上,像花、像云、像圣洁的白纛。

乙辛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晚风,竟然一不留神便睡着了。

迭剌在远处不停的呼喊着乙辛的名字。

迭剌走到乙辛面前,乙辛都没有醒过来,迭剌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不由自主的产生的笑意,不过着天色渐暗,若是不回去,夜晚想要找到回去的路,那可是难如登天。

迭剌轻轻的摇晃着乙辛,乙辛突然皱起了眉头,陡然睁大眼睛,对着来人便是大喊道:“为什么这样快就惊动我?方才梦见有人手持日月而让我进食,我已经吃掉月亮,吞吃太阳刚到一半就醒了,可惜不能全部吃掉它。”

日月乃是契丹的大纛旗帜,也是其信仰,这般话语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说完乙辛便后悔了,他看清来人,便是他的父亲,瞬间唯唯诺诺的求饶道:“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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