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误会而已,小王子所言还属未知,攀龙附凤更想都不敢想。何况曾发下重誓,父母恩尚未报,寻找真正仇敌及查明身世尚需时日,哪有心思奢谈情爱。
来时被粗暴驱赶,再次返回,待遇有如云泥之别。也不理睬殷勤仆从,默默跟在王子兄妹身后,去不得闭紧嘴。
亭台楼阁掩映在绿荫红花中,山水丛林十八弯,长廊九曲回肠,把个大将军府点缀得幽雅不俗。在老者引领下,穿过中庭,一行人直入后院。
凤栖堂虽处偏厅,但布设富丽堂皇。鸾飞凤舞装点着厅堂处处,皇家气派一览无遗。
中堂上,一位老妇人端坐于席。瑶台髻,雪白脸,斜红妆,点绛唇,气质雍容华贵。
由老者指引,一行人纷纷跪坐。行跪礼,王子兄妹毕恭毕敬,“孙儿刘庆,孙女刘胡缨拜见姑祖母!”
有样学样,恭恭敬敬行大礼,三兄妹异口同声,“小民傅天雷、小民去不得、民女傅夜荷拜见长公主!”
“好,好……”府中向来孤寂,见孙辈心生欢喜。目光越过皇孙,华贵妇人微微一愣,“都抬起头来!”
人群后面的少女似曾熟悉,定睛分辨,妇人顿有所悟,“你母亲莫非就是碧萝?好一个美人坯子,和你母亲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皇孙斗胆带这三兄妹入府,还望姑祖母恕罪!”
急切插话,小王子主动介绍,“傅天雷和傅夜荷乃亲兄妹,去不得实属先姑祖父庶子。现有确凿信物呈上,请姑祖母明鉴。”
冲去不得眨眨眼,身侧的姣美小妹楚楚可人,不由得多看两眼。不看倒好,越看越移不开眼,不停上下端量,小王子心有所动。
仔细打量仨兄妹,长公主不露声色,“你俩都上前,且说来听听!”压根没看呈上的凤佩,再三翻看锦帕和两样信物,人眉头紧蹙。
许久才沉声吩咐,“来人,速请长平侯入府!”
等待总是难熬,尤其身处皇气逼人的后院斗室。知无不言,谨慎回话,去不得颇不自在。
两兄妹更甚,压根不敢抬头。长公主近在眼前,不敢动作,不敢言语,傅夜荷手足无措。
不多一会,来人登堂入室,礼仪得体,长平侯卫伉倒也乖顺,“孩儿拜见嫡母大人!”
斜睨在场人群,目光在王子兄妹身上稍作停留,言辞甚为不恭,“本侯见过两位!”
熟知继长子德行,示意老者递上全部信物,长公主淡淡发话,“起!你好好辨认一下,这其中是否有大将军昔日之物?还有,自称素云之女子,你可曾见过或者听大将军提及?”
没敢多问,小心接过全部信物,卫伉埋头甄别。很快放下其他信物,只拿起匕首刀鞘。
再三端详,不住点头,“匕首确为先父贴身之物,孩儿不敢妄言,只因孩儿亲眼见过。”
指着匕首,“大人请看,此匕首刀柄顶端铭刻着一个‘仲’字。乃先父请人专门打造,孩儿曾亲手把玩过,只是……只是……”
静静回思,语气笃定,“只是后来就再也没见到,具体什么时候孩儿一时也记不清。至于素云,没见过也从未听先父提及。木刻像更闻所未闻,不知这些信物从何而来?”
一一回复,卫伉扭头盯视魁梧少年,“你是……信物莫非就是你带来的?”
“再仔细看看,此子长相是否和大将军相似?”言语中略带些许不快,长公主神态自若,“都问清楚了,此子生于元鼎元年,大将军……”
当着儿孙辈,更兼皇族身份,谨言慎行的长公主收回将要出口的话语。
“确有几分相似,难道先父当年……”反复审视陌生少年,卫伉急不可耐,“敢问大人,此事是否需要孩儿入宫禀告皇后?”
“暂时不必,一切等查清楚再说……”目光转向皇孙女和小阿娇,恢复往日雍容气度,长公主心平气和,“来,都近前些。胡缨,上前来,让姑祖母好好看看!”
“请大人见谅,孩儿先行告退!”冲去不得轻轻招手,卫伉率先离开。
同样告退并行大礼,获得恩准,去不得紧随退出。
外院僻静,仆从自觉远离。一个年长君侯,一个年轻猎户,对视片刻,卫伉先开口,“可知你亲母来历?这么多年,怎不来京师认亲?你与燕王二王子又如何认识?”
思索少许,去不得认真回答,“阿母临终前才言及亲母及所遗信物,对亲母来历只字未提,在下无从得知。阿翁生前来过京师多趟,虽不曾提及所为何事,但多半为在下身世而来。至于认识二王子,实属凑巧……”
逐一详述,人记起一事,“阿翁既然多次来过京师,必定找过府中家令君。如不曾换人,一问便知。”
“好!”再次谛视,心无疑虑的卫伉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交代,“你在府中好好等着,过几日本侯带你入皇宫去见皇后,皇后见了你一定欢喜!”
不远处静候,直到目中无人的君侯走远,小王子才近前。一来三妹心许,二来也把去不得当成忘形之交,苦口婆心劝诫:
“听闻长平侯素来猖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长平侯入宫随其便,可你眼下无名无分,岂可擅入后宫?莫听其言,此事万万不可,不然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