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夜,悲伤或许会少一些。
风停雪驻,阴山皑皑,晚猎归来的去不得在南坡小院外停下脚步。目送扛着猎获的父亲和长兄进木屋,人若有所思。
小妹一早告知,父母夜里提及自己可能是已故大将军卫青庶子。还猜测奇怪姓名正与此相关,绝非如阿母所说只为避祸。
突如其来的异响打断思绪,赫然间,东侧高岗上莫名腾起一阵雪雾。一支箭闪现天际,寒光破风,倏忽飞抵小院。
身高八尺二寸,足与项王齐平,人一览无余。危险乍现,扔肩上猎获,去不得做出本能应对。
自幼随父习练角抵手搏术,一个近乎平直的铁板桥,堪堪稳住快要倒地的身形。
风声过耳,高开高走的箭矢掠空而过,眨眼不知去向。
侧倒翻滚离开原地,谨慎起身观望,去不得一脸懵圈。阿翁仇敌还真来了?可箭术如此拙劣,主动作死不成?
不及多想,人全神迎敌。取弓箭,挽弓如月,瞄准高岗上晃动魅影,松弦的同时高声示警:
“都别出来,有埋伏——”
冰天雪地里,身手矫健的去不得如飞鹿一般,几步跨越小院。奔跑中,施展出父亲的独门绝技,追风箭法顷刻出手。
连续拔箭挽弓怒射,动作行云流水。三支箭呈品字形飞出,如流星追月,直取高岗魅影。
中途持续出手以压制对手,凭记忆绕过没入雪地的石头、坑洼以及障碍物,人闪电般进抵高岗下方。
确认安全并收弓换刀,似猿猴攀援而上,唰唰唰一阵响,人很快攀上高岗。一眼望去,去不得微微一惊。
所谓魅影不过人形皮囊,不明对手实在狡猾。反应迅捷,一个侧倒,人隐身雪中。
空中飞箭闪过,远处的粗重喘息隐约可闻。雪地溜滑,一个蒙面壮汉沿高岗东坡下的崎岖小径径直向南,灵活身影直奔南面的松林而去。
起身观望片刻,去不得咧嘴一乐。山坡南面都是绝壁陡崖,不熟悉路径的不明对手插翅难飞。
雪地循迹追踪,一切再轻松不过。沿脚印快行,沿途并无任何异常,人依然不敢懈怠半分。
谨慎穿过松林,植被稀疏的崖顶一目了然,却不见蒙面人身影。脚印一路延伸到陡崖边的松树下,藏树上?不慎摔下山崖?
暗自猜测,冲松树连射三箭,多角度确认树上无人,去不得上前小心翼翼俯瞰山底。
树旁弓箭醒目,牢牢系在松树上的粗绳直抵崖边。绳索直直垂下,在风中凌乱。
悬于陡崖下方的打结绳索不停晃荡,刀砍斧劈般的崖面被冰雪覆盖,让人望而生畏。
崖顶距山底不算太远,死死盯着山下张狂的蒙面人,估摸距离,去不得一脸不甘。
继续追,风险巨大。可不追,迟早再来。犹犹豫豫中,一声狂妄叫嚣彻底激发去不得的斗志:
“我与你阿达结下血仇,我们不死不休!有种不使弓箭,你我用刀一决生死——”
多个心眼,弓箭上身,去不得反唇相讥,“犬鼠之辈才搞偷袭,有种别跑——”
“不跑就不跑——”
再三确认山下并无埋伏,挥手待蒙面人稍稍远离,不假思索的去不得快速索降。
一口气下到崖底,崖顶一直静默如初,人堪堪放下心。
可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离开山崖走不太远,山上传来异响,垂索莫名其妙坠落。
“嘭——”一声闷响,坠下的粗绳将雪地砸出一片狼藉。雾气飞腾,雪泥四溅,一时让人目瞪口呆。
调虎离山?崖顶绝对还有蒙面人同伙,上当了。来不及多想个中蹊跷,急眼的去不得一刻也不敢耽搁。辨认上山路径,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公子别误会,尸末螣乌吾奉大单于——”空手猛追,更为急眼的蒙面壮汉不慎脚下一滑,狼狈摔下陡坡。
左脚不巧卡入石缝,壮汉直挺挺扑倒。当场头破血流,舌头险些被咬断,血水顺嘴角滴落,身子不再动弹。
胡语?公子?尸末螣-乌吾?匈奴人?大单于?
心里暗暗嘀咕,一头雾水的去不得停下脚步。回身观望,雪坡下的蒙面人一动不动,似乎摔晕过去。
犹豫片刻,心系父母兄妹,人还是转身离去。对周遭地形烂熟于心,抄近路直奔东侧峡谷出口。
借助朦胧天色,穿过幽深峡谷,左转沿陡峭山道上行。紧盯脚下,得空回思,去不得只觉得后颈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