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来到曹家村,果然看到那五里亭亭长所说的场景。
全村的老少青年皆在睡梦中遭了毒手,尸首躺在床榻上整个干瘪下去,体表色泽更是白的吓人!
陈渊一介凡人,哪里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当场吓得瘫坐在地上,全身汗毛倒竖,身体随着吞咽的唾沫而微微颤抖,连随行的两名捕头也是这般。
那两名捕头毕竟是习武之人,虽说也被眼前这副景象吓到了,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连忙过去将陈渊搀扶起来。
“你们...你们觉得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难不成此人与整个曹家村有仇?为何要作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陈渊缓了半晌,终于将内心的惊恐压下大半,他咽了口唾沫,指着身前的数具干瘪尸体,询问随行的两名捕头。
“大人,似这般案件,自开国以来从未见过!我认为此事并非凡人所为,而是传说中的山精鬼怪!”其中一名捕头思索片刻,脸色颇为难看的说道。
听到“山精鬼怪”这个字眼,陈渊的心“咯噔”一声,跌入谷底之中。
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自己是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当年爹娘就经常将“游老爷”“妒妇津”“独脚五郎”这类民间流传的精怪挂在嘴边,告诫自己天黑之后就不要出门溜达。
但陈渊却从未当一回事,有时天黑后读书读烦了,也会出门溜达散心,却从未碰到过爹娘口中的“精怪鬼神”。
时间一久,也就没有了敬畏之心,如今曹家村出了这档子诡异案件,让陈渊原本早已夯实的理念隐约动摇起来。
‘莫非此事真是妖魔所为?’
陈渊内心怀疑,但不敢太过笃定,他注视着身前死相恐怖的数具尸体,心中踌躇不定,倘若此事真是妖魔作祟,那仅凭他这个小小的县令,是绝对没有办法解决的。
“罢了!暂且先派人调查取证,让仵作验查过尸体后在下结论。”陈渊沉吟半晌,终于在此事上敲定了主意。
念及于此,陈渊直接掉头上马,带着两名随行的捕头返回了衙门。
看是不敢再看了,许是陈渊心性尚且不足,见到那般诡异、恐怖的场面,就会不受控制的两腿发软,抖如筛糠!
回到衙门后,陈渊命下属率领一队官兵,带着两名仵作前往曹家村调查此惨案,自己则率领其余官兵前去剿匪。
自然不能因为曹家村惨案,而耽误了剿匪之事!那帮荒山里的蛮子是如何辱骂自己的,陈渊在心里的相当清楚,此番绝对不可能轻易饶过那帮恶徒!
前往城外的荒山,五里沟是必经之路,此地正是陈渊的老家。当他骑着高头大马站在村口的岔路口,望着远处那几座熟悉的砖瓦屋子时,脑海深处蓦然浮现出爹娘的身影和面孔。
自当上县令,陈渊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伤心地了,如今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内心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回头望去,早已物是人非。自己这辈子唯二的亲人,早已离自己而去。
人们常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寻穷苦人”。
每逢夜深人静时,陈渊总是会幻想另一种结局∶倘若当初母亲听自己的话,没有和那些亡命之徒发生冲突,乖乖的将钱粮交出去,是否就能避免杀身之祸?
只可惜终究是“倘若”,世上没有后悔药,离开了就是离开了,除了留在陈渊记忆里的模糊片段,便再无他物。
“唉”
陈渊沉默了许久,悠悠长叹一声。随后口中轻吐一个“吁”字,驾着胯下骏马,朝着小路的尽头慢悠悠前进。
......
初秋,北地大雁或“人”字形,或“一”字形,朝着南方迁移。
不经意间,燥热的夏季被一场迟来的连绵小雨冲散了,自远方吹拂而来的气流也隐约夹杂着些许薄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