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文,齐燮元巡营回到住所看望张金虎,见金虎已然苏醒,便命人端来一碗人参鸡汤让张金虎先喝下去。说实话,这时的张金虎看见汤里的鸡肉和老参可比看见鸡汤亲多了,也顾不上烫嘴,三两口吃喝了个干净。“这点汤热了好几回了,都黏糊了,老参都面了,再来一碗呗?”齐燮元眯着雌雄眼看着金虎。“兄弟,那匪首呢?”金虎再一次催问着。
“急啥,跑不了他。”齐燮元安慰着说道。他接着向金虎叙述起驼腰岭那伙山贼的情况:“驼腰岭附近有三股柳子,你们碰上的这帮的大柜(也就是匪首)报号叫叶上飞,本身就姓叶,原来是这附近的猎户,祖上当过镖师,会几下武吧操。头几年给新宾一家大户送狍子,相中了人家家里的一个丫头,人家不干,他就给绑了肉票。整到山里给祸祸死了。他怕贪官司,就躲进了山里,一来二去的凑了十几个人就拉起了柳子。这犊子心狠手黑还贼他妈的骚,看见女人比看见金子都高兴。但有一样好处就是对手下人和附近屯子够仗义,附近有些过不下去的就都往他那去,现在能有百十来号人吧。以前没听说在附近砸窑,可能是看见你们是外来的,这段时间世道还不好,所以就动了手。这次叶里飞被我拿了,“炮头”孙老二那天死在驼腰岭了,窝里还能有个二三十号,吓得都钻了山,由二柜赵秃子和懂局刘半仙带着,我派人搜了两天了,还没消息。”
听说匪首叶里飞被抓住了,金虎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抓着齐燮元的胳膊说:“抚万,那孙子在哪呢?我他妈活劈了他。”说着就去拔齐燮元的腰刀。“行了,行了,他也跑不了,二哥你急啥。”齐燮元连忙扶住里倒歪斜的金虎说。金虎也知道自己现在站着都迷糊,就放弃了马上活劈叶里飞的想法,转而求齐燮元先带着他去看一眼叶里飞。齐燮元无奈之下,安排了两个士兵架着张金虎到了行营的后院。来到后院以后,院里的场景瞬间让金虎瞪大了眼睛。他的心里莫名出现了一句话:“我这兄弟,人才啊!”
只见院子中央埋了一根一人多高的十字木桩子,下面都用青砖和夯土挤的结结实实的,叶里飞已经被揍的跟血葫芦差不多了,两只手被捆好后从裆里穿到身后,然后半吊起来拴到十字架的横梁上,屁股倒撅着。两只脚并到一起绕过桩子捆牢,脑袋冲着地面,离地面还有多半尺的距离,就那么半悬空倒撅着。离他眼前尺许远的距离,有一堆半燃的灰烬,依稀还可以看见里面是干的蒿草和辣椒等物,叶里飞在那涕泪横流不住的哀嚎着。离着还有三四丈远,金虎就闻到了一股股刺鼻的辛辣和血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屎尿的味道。四五个士兵,拿着鞭子和杆棒,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牵着五六条獒犬围在周围,獒犬嘴里滴着口水,嘴角似乎还残留着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叶里飞的。
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虚弱的金虎此时强压着已经灌到瞳仁的怒火,看着不成人型的叶里飞,心里暗想着,齐燮元这算是暂时为自己出了口恶气,但就这么让叶里飞死,似乎太便宜了。他咬了咬牙,回身对齐燮元说:“兄弟,求你个事,把那鸡汤给他灌几碗,再给他口吃的,吊住命,最后一口气给我留着,我养好了要亲手报仇。”齐燮元点了点头,但看见金虎眼中的怒火,他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叶里飞,不带得好死的。”
三天后,张金虎恢复了元气,本身他也没什么大毛病,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是习武之人,尤其齐燮元照料的还十分精心,金虎的媳妇和剩下的几个孩子这几天也都恢复的不错。这天午后,虽然还没到立冬,但关东的天已经很冷了,刺骨的小北风夹着雪粒子。金虎一家、齐燮元和他的警卫班把行营后院围了个严严实实。这三天,叶里飞倒是少遭了一些罪,起码没有冻饿而死。加上齐燮元有意的吊住他的性命,天天给他灌鸡汤羊汤骨头汤,不吃就撬开嘴灌,各种干粮肉食不吃就硬塞,这小子倒是恢复了一些体力,也有力气说话了。这时的叶里飞也不是倒撅着捆着了,而是站直了捆在十字架子上。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场中众人,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金虎,这些天,他也从当兵的嘴里了解到了金虎和齐燮元都是何许人也,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句:“妈了巴子的,老子认了,提调老爷,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我也知道我他娘的好不了了,咱都是带把的,给我个痛快吧。”看着叶里飞虽然匪气十足,但还挺硬气,金虎没有说话,虎着脸,慢慢的走到木桩跟前。一声不吭的解开了叶里飞的绳子。
这时,不光是叶里飞,连齐燮元都愣了,这二爷到底要干啥?就听金虎慢慢说道:“痛快?你还想痛快吗?”紧跟着就见金虎突然一矮身子,猛的转腰坐胯,随着这股劲道右肘点向了叶里飞的心口。勉强靠着木桩刚站稳的叶里飞想躲也躲不开,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子,一口老血瞬间喷出。咱们前文说了,金龙金虎自幼习武,尤其是金虎,打小就跟着兵部里一位姓吴的教师学的正宗的八极拳,这一下就是八极拳里的杀招之一“顶心肘”。据说金虎曾经一胳膊肘顶碎过寸许后的石板,叶里飞就是没伤挨这一下也够呛,就别说现在了。随着一口老血喷出,叶里飞身子就弯了。金虎接着就是一个“反背砸”,拳背夹带着全身的力量砸在了叶里飞的后心,叶里飞喷着血趴在了地上,一边呻吟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给我个痛快吧!”紧接着,金虎连续几脚踩断了叶里飞的四肢和腰椎。八极拳的杀招此时让金虎在叶里飞身上用了个遍。院子里回荡着叶里飞杀猪般的惨叫。“挂甲,留他个全尸!”打完以后,金虎对齐燮元说到。齐燮元忍不住心里一揪揪,暗道:“真狠啊!
挂甲,是过去北方地区处置土匪或者俘虏的酷刑。就是大冬天把人衣服扒光,吊在高处,用凉水不断的浇在人身上,直到把人活活冻死之后继续浇水,最后整个人冻成一个冰坨,好像穿了一身冰甲。这时候金虎把这个酷刑想了起来,就打算用在叶里飞身上。齐燮元没有说别的,随手示意几个卫兵就要动手。叶里飞还没死,听说要挂甲,嘴里吐着血沫虚弱的骂道:“X你妈的,你不是人,给老子个痛快啊!”就在几个卫兵拉起叶里飞扒衣服的时候,金虎幸存的二子恭贤、四子志贤、五子尚贤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二子今年二十一,四子十六,五子十三,三个孩子边走边喊:“爹,等等!”金虎和齐燮元不知道几个孩子要干啥,卫兵也暂时停止了动作。金虎面带不悦的看着三个孩子,就听恭贤说:“爹,不能让他这么死了啊!再说,我娘和妹子她们还都看着呢,把他扒光了吊在那不好吧?”
在金虎认为,可能是三个孩子善心大发,要替仇人说情。叶里飞也觉得自己可能不用遭挂甲的罪了,眼神略带感激的看着三个孩子。尤其是那俩小的手里一人还拎着一个食盒,一阵阵肉香从食盒里飘了出来。“滚回去,没你们的事!”金虎怒斥道!“爹,你误会了,我大爷全家男丁都没了,我大哥三哥也都死在这家伙手上,冻死太便宜了吧?”只有十三岁的尚贤带着童音说到。金虎瞬间一愣,问到:“你们要干啥?”“让我娘她们这些女眷都回去,把这小子交给我们行吗?”尚贤接着说道。知子莫若父,金虎知道这几个儿子里面,尚贤虽然最小,身子也弱,但心智却是最成熟,也是最聪明的,七八岁的时候就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主意也比那几个大的要多,有的时候他那几个哥哥都听他的。齐燮元这是也凑了过来说:“二哥,听小五的,我也想看看这几个崽子要干啥。”
金虎无奈,让媳妇儿带着女眷们回到屋里,把场子交给了三个孩子。这时的叶里飞衣服被扒了一半,裤子退到了屁股下面,吐着血沫趴在地上。眼看着三个孩子走到自己眼前,尤其是那个最小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满是稚气的脸蛋还透着一股人畜无害的气息。可怎么看那笑都别扭,好像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笑,笑里透着丝丝的阴狠和寒意。叶里飞忍不住心说:“他娘的,这崽子莫不是地府小鬼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