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哥你好，我是89。”，兀的一个陌生身影窜到祁凌意跟前，边挥手引起祁凌意注意，边很是正式地打着招呼。

似乎谁都没能预料事态的发展，不远处聚集议论的声音骤然一停。

（“我靠，你们没和89说么？他怎么愣头愣脑地就…”，一名年龄稍大的不自觉看向平时和89走的最近那几人。

“不是…我们也没想…谁知道他能这么直接…”，其中一人一脸无辜地辩驳。

“而且10都消失多长时间了…连咱们之前都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眼看场面变得愈加混乱，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突然响起。

（“行了，多大点的事。”，显然说话者他在此处有着一定的公信度，沸腾吵闹的氛围逐渐平息。

“是啊是啊，07从来也不生气不是么，他肯定也不在乎的。”

“对啊，89也没有恶意的。”

“10都多长时间的了…”）

祁凌意无心留意那些人注意力的朝向。那突兀搭话着实让他措手不及，习惯性要做一个不那么生冷的表情，可不知怎的展现出来只剩僵硬。

鼻翼两侧连着上唇稍稍扯动，带起一副嘲讽般的面相。

“呃…你好。”，多少年未开过口那般，简单几个字被他念得滞涩生疏。

自己对这语言掌握的还不够熟练？怎么可能…

想来想去，他只得归咎为自己首次于交流中使用这习得没多久的异世界语言…

“和07的不算。”，心中又为自己补了一句。

回应了对方的热情后，面前陌生人似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各种问题接踵而至朝他堆砌…

“10你先前去其他地方了么，为什么从未见过你？”

“听大伙说你是和07一起的是么？”

…

“你肯定去过中央吧，听他们说那里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这有的没有的那里都有。”

“我跟你说，你刚回来福利院的好些事一定都不了解。咱们这一片的可比其他片区好多了…”

…

“有不知道的都可以问我…问其他人也不是不行，别看我活得短了点，知道的可一点不必别人少，甚至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我都有所了解呢。”

…

异世界人，特别还是个自来熟，说实话祁凌意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社交恐惧，对方问的问题他更是一个也答不上来，如同一叶孤舟飘摇在这连绵不绝的言语攻势中，能做的唯有沉默。

而对方却未因此停声，即使是单口相声也无法打消那人的劲头…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起劲，沉浸在自我的世界。

“昂对了…”

…

“还有那个，我刚才说一半忘了，这可是很重要的…”

话语滔滔不绝，声音绵延流长…这永无休止的呢喃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慢慢回过神，是一个搭到那人肩膀上的手将他解救而出。

“别说了89，10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就先到这吧。”，手的主人半拉半扯把89拽到身后，视线却一刻也未曾离开他。

“10…首次相见，你好。”，语气低沉，神情郑重。

到这时，祁凌意终于想起自己忽略的重点，自己在福利院里的身份明明是傻子，方才那样正常的回话与倾听，完全不符合该有的人设。

“我怎么这么……我可真是个…”

疏忽大意导致平白无故地消耗了一张底牌，他有点破防，心底狠狠咒骂着刚才的自己…

智力不健全的身份是一个保护伞，有其存在作某些不方便的事时就会方便很多。

诚然在废土这样的大环境下，没人真的会对傻子有怜悯，饭都吃不上了谁还在乎人木又呢？

但一码又归一码，你好端端的人不去工作和残疾人不去工作，在影响方面还是有差别。

那个新加入对话的陌生人此刻目光仍旧停留在祁凌意的身上，明白有些事情已无法改变，索性不再装下去，点点头道：

“你好。”

话一出口，紧接而来的不是又一次无休止的提问，而是身前，以及更远处一群人呆滞惊愕的神情。

（“天…天啊，我没听错吧？10…他刚刚真的说话了？”

“好像…是的吧，不过机器人的话，07多花点时间修理好也是可行的吧？”

“…别扯，07有那能力还会待在这？估计是委托中央的维修部门了吧…”

“07又怎么不会待在这了？你可别…”）

……

议论声再起，甚至比先前的更为猛烈，过一会又参杂起小范围的争吵。

祁凌意有些无语，这股子嘈杂劲让他想起前世的菜市场。

“这么走掉貌似也可以？”，眼看着吵闹愈加激烈，他腾起悄悄溜走的念头。

07起初其实注意到了人群的骚动，只是本着不过多干涉先生意愿的原则，没有参与。

祁凌意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身影，试图靠眼神来询问对方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在07的眼中，先生仅是盯着他眉头皱起，要从这简单的表情中分析出什么，着实难为他。

[先生身体不舒服？]

07试探性询问，他立刻能想到的是刚接触超能力不久，先生或许受了内伤，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

没有正面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祁凌意又朝人群撇撇头示意。

[他们…说什么不好的话了么？]，07变得严肃。

祁凌意没办法了，他叹口气。

[不是…只是有点太吵了。]

“吵？…”，07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并未继续观察对方的反应，祁凌意无奈中把意识放到喧嚣的人堆。

(机器人……机器人…)

“哦？”，频繁提起的词汇提起了他的兴趣，虽说已是‘今天’第二遍出现，可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