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等他对眼前的景象做过多的推想,余光瞥见的人影却让他还没完全放松下来的心情再次一紧。
自己现在双腿微曲坐在床上,右手侧隐约瞥见一个人形轮廓。
缺乏参照物,无法推测人影的具体信息,身体本能地慌张起来。
汗水将原本干燥的衣物微微浸润,衣服与后背贴合的滞濡为本就昏暗的空间平添几许压抑。他不喜欢出汗,这不仅代表着不舒服,而且会使常年在外本就不多的衣物脏得更快,但现在完全没有心情思考这些。
“什么?我旁边一直有个人?明明瞄见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
脑中顷刻间闪过无数对自己当前处境和对方身份、目的的猜测。
情绪紧张,挺立的上半身不自然地颤抖,下意识想要做出搓手之类缓解情绪的动作。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努力将还轻微抖动的双手按平在床上。
对方虽然身份不明,但暂时还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祁凌意不想因自己突然的行为让旁边的陌生人情绪也变得激动。
“这什么情况?我,我这是被绑架了?对方是谁,为了钱?总不能是我好心的房东叫人把我给抬出来了吧…”,意图用轻松些的理由缓解此时的不安。
记忆中最近延期交付的房租令他如坐针毡,连接个电话都提心吊胆,生怕对面是房东给自己来个最后通牒。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反而更希望是后者。
“怎么办,该怎么办!对方好像只有一个人,我现在快速起身的话,有没有机会在这人来不及反应下直接制服他?旁边有些什么可用的武器就好了…”
祁凌意是一个普通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一觉醒来出现在陌生房间中,身旁不知目的的陌生人,哪怕近三十年的人生这也足够重量级。当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往最坏方面考虑,不管事实是否如此。
“螺丝刀…扳手…都不在身上,手机,手机也行…也没有!”,身上衣物宽松,感受不到哪个位置有明显重物铅坠,很快,他放弃了寻找,思维快速闪动。
“有其他办法么…大喊大叫?…不行。”
“接着装死?…啧。”,他又不太愿意选这么消极的态度。
可直接开打又缺少底气…
“不管怎么样还是暂时别打破这种平衡了…”
首先站位上他就处于劣势,对方至少也是坐姿而自己半躺,一个起身的时间足够对方反应过来并且先手制人。
其次武力上,自己也没有信心在不发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快速制服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谁知道外边是不是还埋伏着别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为人就保守且被动。能够妥协的事,就妥协吧…还能把命搭进去不成?
退一步忍一时之气,怎么想也比进一步一个不小心跌入万丈深渊要好…
他绷紧神经尝试通过发现一些细节来进一步判断形势。
接下来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无论如何放大感官都感受不到对方有任何反应。
“还好,还好…这人看起来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我。按理说从刚才醒来后,虽然我没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但一些情绪上的起伏对方不应该没有察觉,难道这人也和我一样睡着了?嘿嘿…”
能有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稍稍冷静了些,告诉自己事情也许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坏。
在确定可触及到的地方没有任何工具后,最终下定决心,尝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站起。
手脚并用微微发力,将重心抬高的不那么明显,之后缓慢挪动身体。
这时他反而有些庆幸身下床铺之小,就算只靠挪动,也没用几分力就得以将下半身探出床沿,调整角度尝试站立。除了肌肉给他的感觉无比虚弱之外,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略带放松地随着身体转向一边,视野从凹凸不平的墙边缓慢扫过,人形轮廓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幻想着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而自己很快就能偷偷摸摸从屋子里溜走,找机会打个电话报警,一切万事大吉。
但当完全看清眼前之人时,脑中的妄想如同熟睡间被泼了盆冷水,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
黑发,黑瞳,浅蓝色看起来好像是某种合成材料的衬衣,体型适中微微有些锻炼过的痕迹,五官普通,皮肤惨白粗糙,面部轮廓好像属于中东那边的?
眼前的男性长相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对方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从未变过。
自己从醒来开始的一切行为可能就在对方的注视下进行,想到这里他就有些不寒而栗,刚刚有些缓解的情绪再次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