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把坐在下面的宾客扫了一遍,看到了顾清逸,于是便说道,
“看大家的样子似乎还意犹未尽。离剑山庄的剑术在中原四国中都能排得上前三。今日恰好离间山庄的弟子也来了,能否让在座的各位饱一下眼福呢?”
席间又是一阵骚动,“离间山庄的人也来了?”“长公主结识的江湖名门还真不少啊!”大家你一句我一言正说得热闹。
只见顾清逸站了起来,来到池子中央,“离剑山庄顾清逸拜见长公主殿下。清逸愿为长公主殿下以剑舞祝寿。”
长公主说道,“好。王管家,把顾公子的佩剑拿来吧。”
进公主府之前,凡是携带兵器利刃的客人,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暂时保管。
管家拿来了剑,还给了顾清逸。顾清逸接过剑后,抛向空中,随后腾空而起,来了一个空中拔剑,先在半空中挥起剑来,如蛇舞长空。然后双脚轻声点地,一边迅速挪动脚步一边舞剑,仍如飞一般快。
之后,他以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从旁边一位客人的几案上,用剑挑起一个杯盏。那位客人只感到有一阵冷风吹来,再看时发现酒杯已经不见了。只见顾清逸剑上放着酒杯仍能自如挥洒,之后他将酒杯抛了出去,又用剑接了回来。还给那位客人的时候,杯子里的半杯酒仍在,丝毫未洒。
他的剑真可谓出神入化,两旁的宾客都看呆了,完全沉浸其中,整个厅内雅雀无声,全然没有刚才那般交头接耳的吵闹。一剑舞罢,众人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原来结束了,随即才爆发出一片掌声和喝彩声。
云歌看着十一那大张的嘴巴,“你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
长公主无比满意,就连坐在她旁边的驸马司马长空都不禁拍了两下手。“七年前离心带他来府里的时候,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呢。七年时间,他就得了离心真传,离剑山庄后继有人了。”
长公主回道,“他师父说过这孩子是天生练剑的好苗子。”然后对顾清逸说道,“以前你师父就夸过你,今日见你这剑法用得如此纯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顾清逸连忙回道,“长公主殿下谬赞了,清逸的剑法恐不及师父的十分之一。此次师父让我来为殿下贺寿,另外也是想让我多见见世面。方才无形兄与那位小兄弟切磋武艺,是难得的机会,本来清逸想与无形兄请教的,结果晚了一步。不过方才我舞剑之时,发现这宴席上竟还藏着一位武学高手,不知是否有幸与这位高手切磋一下?”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好奇,纷纷猜测这一位“高手”说得是谁呢?长公主也有些疑惑,
“噢,高手?今日来的江湖朋友都是些晚辈,要称得上高手,还得再过十年吧。你说得这位高手是谁呢?”
顾清逸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了云歌几个所在的位置。众人随他的步伐移动着视线,云歌和十一眼看着顾清逸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十分紧张并好奇,他说的高手会是谁呢?直到他在元真的面前停了下来,
“敢问高僧如何称呼?”
云歌和十一齐齐看向元真,“是他?!”
长公主也很惊讶,脱口而出,“元真师父?”
顾清逸回话,“长公主殿下,正是这位高僧。清逸能感觉到这位高僧的内力深厚,武功不凡。”
众人看着元真,只待他如何回应。元真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在想,“此人不简单呐,竟然能看出人的内力。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可是当初师父叮嘱过,不让自己张扬的。该如何是好呢?”
此时,长公主说话了,“元真师父是从珞迦国来我靖国云游的客僧,佛法造诣非凡,本公主最喜欢听他讲经。看来元真师父不仅精通佛法,还是位得道高僧啊!元真师父,与我靖国第一剑派的首徒切磋一下如何?”
长公主都说话了,元真又想,“魏殊已经找到宁王陷害太子的证据,己经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在朝堂上揭发。师父交给的任务即将完成了,我也很快要回珞迦国去。今日在这里露一下身手,应该也不会有事。”
于是,元真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元真走到了池子中央,对长公主说道,“出家人本不该张扬,不过小僧可作为习武之人与这位施主请教一二。”
长公主喜出望外,“如此甚好!”
元真打算只用珞迦国寺院通用的劫尘拳来与顾清逸过招,这套拳有十八手,在洛迦国,凡是出家入空门的和尚都要修炼这一套拳法,既是练武,也是修心。这时,顾清逸和元真都已准备好了,顾清逸一只脚踮起脚尖,腾空而起,一剑直冲元真而去。反观元真,始终双手合十,闭目念经,丝毫不动,直到剑直逼胸口时,刹那间用双手夹住了剑。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觉着好险呐。
顾清逸抽回剑在空中翻腾一圈,再出剑刺,元真双脚未动,只是侧身就躲过去了。顾清逸这一次直接飞到元真头顶之上,俯冲刺剑,这一回元真不得不移动全身来躲了。如此反复几次,元真始终是在防御,并未真正出手攻击。顾清逸不甘于此,他要逼元真出招。于是,他拿出了致命三剑中的一剑,这一剑杀伤力极强,果然,元真主动回应了。两人一剑双拳打了起来。观战的人能看得出,顾清逸的剑法稳、准、狠,每每都能直刺要害;而元真的拳法看上去是如此朴实简单,却总能用简单的几招就化解了危机。相比顾清逸那种明着就能看出来的厉害剑法,元真的拳法才是真正让人看不透。
打了三十个回合之后还没分出胜负,但实际上元真已经逼得顾清逸使出了全力,而自己还保留了三分内力。又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之后,顾清逸突然收剑不打了。
“我输了。”
大家觉得奇怪,明明是还没分出胜负呢。顾清逸继续说道,“元真师父还未使出全力,而我连最厉害的三剑都用上了。显然,胜负已分。”
顾清逸向元真抱拳行礼,元真也双手合十回礼,“阿弥陀佛。”
云歌和十一从未想过元真的武功有这么高,十一更是兴奋,“早知元真师父这么厉害,我每日找他练拳不就行了吗?”
两场比武结束,众人心情都很紧张,乐师们很善解人意,突然奏起了舒缓的音乐,把大家拉回了现实。今年的生日宴长公主十分满意。一开心就想多喝几杯,已经有些微醉了。一旁的司马长空有些担心,“金玉,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把宴席散了吧?明日皇宫里还有一场,你今晚得好好休息。”
司马长空娶长公主虽然是皇帝赐婚,但实际上他自幼就倾慕长公主,所以婚后对长公主异常疼爱。长公主的任性是被这位驸马爷给惯出来的。不过,长公主也懂得分寸,在公共场合从来都是要给足夫君面子的。长公主说道,“行,散了吧。”
司马长空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就明白了,“长公主有些累了,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诸位请便吧。”
还没等众人行告退礼,驸马已经搀着长公主离开了。
宴席是散了,但真正的社交这才开始,人们相互打着招呼,有牵线的便经人引荐认识新的朋友,没有的就自己主动过去做自我介绍。肃王的身边围的人最多,除了有金无形,顾清逸,还有一些文人和商人。
宁王这边呢,也有一两个江湖门派过来拜见,不过他们的名气嘛,比不过铜山派和离剑山庄。宁王见过他们之后,便急着去找十一和元真去打招呼了。恰巧在门口赶上了正要离开的他们,安王也在其中。
“哟,二哥,走这么急做什么呢?”
安王调侃道,宁王没理会他。云歌三人拜见了宁王。宁王对着云歌说道,“苏老板的朋友可不少啊,能不能也算本王一个?”
云歌回道,“宁王说笑了,云歌怎敢高攀?”
宁王笑了,“这就是苏老板区别待人咯,安王也是王爷,怎么就能是朋友,而本王不可以?”
安王白了他一眼。客套话已经说过了,于是云歌便回道,
“宁王说得在理。安王常来云水居,日子久了,我都忘了他王爷的身份了。”
宁王看着十一说道,“今后云水居本王也会常去的。想必过了今晚,令弟会成为华都城的谈资,小小年纪,大有前途啊!”
云歌回道,“小孩子一时逞能,宁王过誉了。”
宁王没说话,拍了拍十一的肩膀便走了。
几人看着宁王的人离开了,安王嗤笑道,
“这么快就想打十一主意,哼!”随后他拉着十一,“十一你小子行啊,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你知道你打败的可是靖国第一拳派——铜山派的大弟子啊。”
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只是很久没跟人打架了,就是想过过瘾。”
安王哈哈笑了,“将来想不想当将军?”
十一有些不敢想,“将军?我可以吗?”
安王坚定地回答他,“当然。回头让宣王给你一个武职,我想想先当什么好呢?”
走在后面的云歌和元真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云歌有些着急地说道,“安王!怎么能跟小孩子说这些呢?”
十一立即回驳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云歌不理睬他,继续说道,“我跟苏姨只想他过平凡日子,不想他日后成为什么将军。”
十一早气着跑开了,安王回过头来对云歌说,“他总有成年的那一天,你们问过他自己的想法吗?你们不能为他决定人生。”
然后去追十一了,“十一,等等我……”
安王的话有些刺痛了云歌的心,“是啊,我总不能保护他一辈子,他总要有自己面对生活的那一天。”
元真缓缓说道,“安王说得没错。云歌,该放手时要学会放手啊。”
云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的,但是我需要时间。”
元真从安王的话中听出了别的东西,然后他直接问了云歌,“你在为宣王做事?”
云歌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了?”转而想到安王方才提到了宣王,此时再否认也无济于事了,再说元真是出家人,不会参与世俗之争,告诉他也无妨。“没错。我也是受人所托。”
元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云水居的老板娘实际上是宣王的人。元真多说了一句,“说起来宣王已经被囚禁府中近一年了。怎么听安王的口气,好像宣王还有复出的可能?”
云歌回道,“不到最后一刻,安王始终还会抱有希望。”她不便与元真多说,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元真没再多问,他转移了话题,“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回洛迦国了。”
这个消息对云歌来说倒是有些突然,“你要回珞迦国了?是一早就定好的吗?”
元真回道,“差不多吧。师父让我出来化缘三年,如今三年期将满,我也该回去了。”
云歌陷入了回忆,想起当年第一次与元真相遇的那天,她遇上一群地痞无赖,还是元真挺身而出为她解围,二人就此相识,以后竟还成了很好的朋友。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哈哈,那叫一个惊险。那还是你刚来华都城没多久吧。”
元真也笑着说道,“永远不会忘记的。你是我在靖国遇到的第一个朋友。”
云歌又调侃他说道,“你还记得当时我自言自语了一些话,你没听到,还问我‘施主你在说什么?’我当时说的是:‘这么俊俏的面容,居然做了和尚,可惜可惜呀。’”
说完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元真说道,“我生来就是和尚,这一点无法改变。听十一说你要成亲了,与那位木先生?”
突然听元真提到木青云以及成亲的事,云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但她不会跟元真说什么,便假装好奇地问道,
“你觉得木青云这人怎么样?”
元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妄下评语。施主心中自有答案。”
云歌笑了笑说,“不说我的事了。你这一走,再见面就不知何年何月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元真说道,“一切都随缘吧。”
两人走出公主府,在门口分别了,云歌说道,“离开时记得通知我,我为你践行。”
元真双手合十,“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