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样...”精瘦的老者沉住一口气,双手犹如铁钳,一把将绵羊翻身过来,极快的捏了几下软腹,随后绵羊伸蹬着脖子,苦绿色的汁水不住随着羊角起伏吐了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赞叹声。
老者佝偻的背挺了起来,虽是已近古稀,灰白胡子却神采奕奕,两只深凹的眼睛炯炯有神。
被拯救的绵羊轻呼两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它的主人满是欢喜,刚想要感谢。
下一刻身后的两个壮汉挤过来,左右一分,各自抓住了老者的手,棉毛素衣,而那袖口正绣着一副灰面鹫标。
其他人看到那副灰面鹫标皆是神情一滞,转瞬间便惶恐的四散开来。
草原的主人是可汗和八大领主,而这灰面鹫标正是其中的领主之一。
普通牧民是帐主的帐民,只比牛羊和奴隶的地位高,而即便是帐主,在领主族人面前也只能献上最珍贵的肥羊和女儿。
两个大汉抓住老者,嘿嗤一笑,露出狰狞面目,“一个康人奴隶还敢在这行医!”
老者被突来变故一惊,神情恍惚不知怎么回答。
他和少爷在这风雪十年,幸好自己还有这一手兽医桩的本领,被帐主赏识留在草原放牧,也是这兽医的本领,让他这个康国奴从帐民里换来吃喝衣物,才让少爷安稳长大成人。
可他却从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不能行医。
两个大汉猛的挥手,老者被摔倒在地。
周围仍是寂然,这些牧民都或多或少受过老人的恩情,在这牧场,牛羊生病是要命的事,多年来,不知老人采过多少药救过多少牛羊,他们想要为老人辩解几分,可领主族人的头衔比老人的双手还要有力。
大汉拔出腰中的弯刀,一步步向着老人走来,“以领主的名义,判你死刑。”
弯刀还没落下,稚嫩的声音喝住两人。
“住手!”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牧主。”周围人看清女孩和身后的男人赶忙行礼,齐声呼喊。
面对着灰面鹫标,拓跋宏利此时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神情中甚至有一丝的轻蔑。
不过是一群只会勾心斗角的新贵,拓跋宏利骨子里旧贵族的骄傲不容许他对这些爪牙有好脸色。
更何况身旁的女儿刚刚突破了武道三境,要知道她今年才十二岁,十二岁的武道三境意味着什么拓跋宏利再清楚不过。
家族的辉煌势必要在他的手中重新筑起。
“大胆!”大汉的弯刀转而指向女孩和男人,随后戏谑笑骂道:“我说是谁,原来是拓跋啊。”
拓跋宏利心神一震,看着那张已经许久未见却忘不掉的脸,他怎么来这了。
大汉却不在乎拓跋宏利的反应,“原来这是你的牧场啊,多年不见,你怎么沦落到这了。”
拓跋宏利心中拧痛,不好的记忆似乎再次苏醒。
“吆”,大汉玩味一笑,“这是你的女儿嘛,长的不错嘛,很像...”
没等大汉说完,拓跋宏利一声暴喝,“巴儿虎,够了,你到这里干什么。”
“喂喂喂,老朋友见面,不至于如此吧。”巴儿虎目光挪到拓跋宏利的脸上。
拓跋宏利冷哼一声,“我和你可算不上朋友,马上离开这。”
“离开?”拓跋宏利和另一大汉对视一眼,随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这里已经是我们的领土,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里的土地牛羊牧民已经全都归我们木赤家族了。”
“不可能!”拓跋宏利猛然向前一步,脸色铁青。
巴儿虎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甩给拓跋宏利,
拓跋宏利看着文书清清楚楚写明,自己的舅舅已经将拓跋宏利所在的牧场抵押给巴儿虎,而角落里还有血迹明晃晃的挂着。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拓跋宏利眼中满是愤怒。
巴儿虎轻挑刀尖,“和当初对你做的一样啊。”
听到巴儿虎这样说,拓跋宏利的神色顿时萎靡了起来,连带着身影都有些许的恍惚,无疑他的舅舅和他当初一样,都栽在了一个赌字上。
“父亲。”女孩看到父亲如此,赶忙上前扶住拓跋宏利。
“没事。”拓跋宏利挤出两个字,感受到女儿的存在,拓跋宏利心绪归拢几分,有女儿在,他失去的不过只是一些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