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还未走出门口便遇见了酒楼的老板娘,老板娘腰间围着一方帕子,笑呵呵地朝他们走来。
“几位这是要走了?”
柳祈点头。
老板娘又说“看几位公子的模样是外地人吧,来玩儿的?”
入冬的北关冷得冰天冻地,有谁会来玩儿。
柳祈开口“来探亲的。”
老板娘哦了一声“这是还没找到人啊?”
见柳祈不回答,她又补了一句“公子尽管在我这里住下,这挽风楼的消息可是北关最灵通的消息,你想找的任何人都能在这里寻到线索。”
柳祈也哦了一声“那便再为我们定一晚房间吧,今晚不点那重菊酒了,免得再闹出误会来。”
老板娘听得咯咯笑,小声告诉他“看公子年轻必是鲜少出门。我这楼里的酒可是我这么多年安稳经营这大酒楼的法宝。”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每一种酒里都掺了一味奇药,越喝得多便越有效,能保证醉酒之人没有力气在我的楼里闹事。”
所以,昨晚他们并不是因为醉酒才不省人事,而是因为酒里有药。
老板娘真是好手段。
“你告诉我就不怕我将这事告诉别人?”
“当然不怕。我看公子也不是一般人,你要找的人我可以给你线索,我也有事想请公子帮忙。”
柳祈更加疑惑了“你我不过见了两面,有什么忙是我能帮得上的?”
老板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柳祈三人去里间说话。
三人入内,老板娘进屋将门关上。
“公子怎么称呼?”
“姓柳。”
“柳公子,奴家名叫晚娘,曾与夫君共同经营这家酒楼。可五年前,夫君在华京被官府的人抓走,我几次想去探望官府都不肯放我进去,我也曾试过为夫君申冤,但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夫君。我实觉蹊跷,四处打探都没有一点消息,夫君仿佛消失了一般。”
“五年前的冤案?”柳祈苦笑“可我只是一个入北关探亲的寻常百姓,如何能帮你?”
“我虽不知道柳公子的身份,但昨夜我在公子身上看到了一个块玉坠,是一只青鸟纹饰。我曾在夫君的衣物中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让他入华京,除了这句话信上便只剩了一个青鸟纹的印章。怎么看都觉得奇怪的信,可夫君却立马动身,走之前他让我一定要守着这个酒楼,他会传消息回来,可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被官府抓了。”
那块玉坠是柳祈的母亲留给他的,他向来只拿这玉坠跟楚家各地商行的人表明身份,竟然不知道还有别的用处。
“你夫君叫什么?”
“许常,北关人。”
看来晚娘是铁了心觉得这事跟柳祈有关,只是单凭一枚纹饰相同的印章会不会太草率了。
柳祈说“我这坠子是我母亲所送,我母亲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实在没有通天的本领能让一个远在北关的人去华京。”
“但你的亲人也在北关不是吗?那就说明你母亲有可能跟北关有联系呢?”
“但我母亲在我少时就去世了。”
晚娘的神情瞬间暗了下来,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柳祈想了想,又说“不过我也可以帮你查查,要是找到我在北关的亲人,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一些事。”
晚娘觉得有道理,遂问“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
“萧家。”
两个字落地,其余三人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轶闻,瞠目结舌地看向泰然自若的柳祈。
“你…你说谁?”晚娘结结巴巴地问。
柳祈启唇,镇定地重复“北关萧家。”
梁昭此刻终于愿意相信柳祈绑他真的是想造反,可他还是想不通,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官,能掀起什么风浪?他造反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想做皇帝?
不,这太可笑了。
柳祈真的不怕死吗?
沈韫越发看不清老师和这个柳祈想要做什么了,先是绑走皇子,又是要找叛贼,他们当真要把路走成绝境吗?
“柳公子,你搞错了吧?”晚娘的声音不稳“萧家是叛臣,当年北关一个活人都不剩,萧家的其他人也都被押回了华京问斩。你要找的,可是死人。”
“看来这号称天下消息第一灵通的挽风楼也有找不到的人。”
柳祈作状要走,晚娘果真叫住了他。
“你和萧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仇人。”
又两个字落地,轻似羽毛。
三人再次瞠目结舌地看向柳祈:他不是说探亲吗!
这个人的话真是连一半都不可信!
“实不相瞒,我的亲人当年死在北关,我想知道当年为何那么多兵力无一人生还,如果找不出萧家的人也没关系,找一个从当年幸存下来的人也可以。”
“柳公子,您这是在为难我。我说了,当年北关一个活人都不剩。”
柳祈摇了摇头“生死面前谁都想活着,不可能没有人逃出去。”
就连当年的宫中尸横遍野,也有两个人活着从万千尸骨中逃了出去。
“那便请公子给我一天时间,我尽力去为公子找出这个人。”
裴决快马加鞭终于在次日清晨赶到了北关,算算时间,他与柳祈应该只差了十一个时辰。
若是他们昨夜入了北关,那现在应该还未离开。
他拿出皇上的手谕,立刻封锁了北关,命人去关外附近寻找是否有柳祈等人的踪迹。
等他入北关城时刚好巳时,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身着一袭红衣,在街上显得十分不同。
“李大人。”裴决抱拳行礼“想必大人已经知晓我的来意,绑架四殿下的贼子昨晚入了北关,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