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格格眼睛咻亮,斩钉截铁道:“浔阳军上下征战沙场近三十年,从未对大胤不忠,对陛下不忠。”
元嘉钰起身踱步走向萧格格,微微俯身,用右手无名指上的金制镶珠护甲抬起萧格格的下巴:“本宫要的是整个浔阳侯府和浔阳军无论明面、暗里都只效忠陛下一人,与太后彻底划清界限。浔阳侯府有你长姐的这件事在,如今可没有能明哲保身的选择。本宫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救你长姐性命,保你家清白名声,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她强悍的压迫感,一点一点地摧毁着萧格格紧绷不敢松的心理防线。
萧格格腰背似军姿挺得坚直,始终充斥着倔强而不服输,唯有此刻眼神黯然几分:“殿下已经把浔阳侯府的前路和后路都堵死了,我除了选择答应,殿下也没打算给我其他选择吧?”她抬头直视元嘉钰,心中已有决定,眼神坚毅无比,“若殿下救得长姐,我必当竭尽全力劝说父母投效陛下。”
“口说无凭,萧姑娘要拿出行动来表示诚意。”元嘉钰甩开她的下巴,大步回身坐定。
“殿下还想要我做什么?”
“自古投诚人员归顺远没有比联姻更牢靠。本宫要你‘心甘情愿’地嫁入永安王府。浔阳侯府与永安王府结亲,可以彻底了断太后以你做棋代替你长姐的打算。”
原来元嘉钰说这么多一直是在打自己的主意,谁人不知永安小王爷最听她的话,若自己嫁入永安王府,浔阳侯府不久变相与靖和公主府绑定一起了?
她元嘉钰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控制了长姐不成,还要控制她?!
萧格格怒极反笑:“殿下是要我一姻换长姐一亲,还要我换的心甘情愿?”
元嘉钰面对聪明人,话一向说的很直白,道:“既然你是代你姐姐来求,自然是要做出点牺牲。本宫记得,你最向往自由。你应该清楚,萧枫枫未能入宫,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浔阳侯府,要么把你当礼物打包送给陛下,要么选择将你赐给太后母家,也就是本宫舅父的嫡子结亲。浔阳侯既舍得你长姐进宫,自然也舍得你进宫。所以你,与其选择一条牢笼死路走到底,不如选择相对自由的永安王府。当然,你若愿意嫁入皇宫为妃,本宫也不拦你。”
萧格格到底是只有十六岁的年纪,纵有势与男儿郎在战场上一较高下的满腔热血,此刻也被元嘉钰用残酷的事实打压得心血冰凉。不愿承认的事实被戳破,痛心之余,悲凉更多。
元嘉钰话说的残忍却也没错,外人羡慕的侯门贵女身份,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萧氏铺路。
可她萧格格不愿认命,自己有手有脚有剑有武功,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她眼睛直直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元嘉钰:“连殿下也认为,自古女子除了为家族择良婿也没有其他出路了吗?”
她认为元嘉钰那么一个骄傲、爱权的人,思想与见解和那些只会三纲五常的凡夫俗子不同才对。元嘉钰如此天之骄女,一国公主,也曾被太后拿来巩固皇族与重臣而赐婚下嫁,内心抱负无法实施,应是更懂女子在世的无奈和遗憾。
元嘉钰知她话里的讽意,内心毫无波动,面上笑意加深:“当然不是,首先你得自己有本事能为自己做主才行。况且,谁说女子婚后不能为自己挣出一份天地?你没有为自己选择命运的能力,至少本宫给了你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本宫相信,在浔阳侯对你婚姻的规划中,你找不到婚后比永安王府更能让自己做主的夫家。金陵的这些世家,可没有一个愿意女子抛头露面的人。”
元嘉钰一针见血的犀利直言,彻底瓦解了萧格格内心所有的防线。
是啊,父亲大人为她挑选的那些人家,哪一个府里没有勾心斗角和利益牵扯,谁都想从对方手里分一杯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又有谁家能让自己选择想做的事,而不是只被要求相夫教子。靖和公主说得对,放眼整个金陵城,也似乎只有永安王府既符合父母的期许,又没有那么多禁锢的“牢笼”束缚。
萧格格紧紧攥拳,指甲深埋手心,再展出来,已有血珠渗出。体内血已凉,头颅不可低,她挺直身板,高高抬起不服输的头,惨白的脸透着倔强:“殿下赢了。我会照殿下的意思去做,但,只能在我长姐成功嫁给梁状元之后。”
“当然,妹妹的婚宴怎会比姐姐提前。你回去告诉萧枫枫和她的情郎,明日计划一切听本宫的安排。”元嘉钰指着秋知恩对她言道,“你家长姐应该见过秋知恩,明日诸事让她同秋知恩与本宫联系。”
“多谢靖和殿下成全。”萧格格的深深拜谢下,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
如若她与长姐两人终只有一人获幸福,她宁愿是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