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兰见女儿开心,觉得白日蒙骗女儿有些不好意思,讨好般缓慢开口道:“定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这次是阿娘唐突了,不该瞒着你。”
“阿娘,女儿还小,还不想这么早嫁人。”秋知恩扑进母亲怀里,“女儿还没有在阿娘身边待够,女儿不想离开阿娘。”
她明白自己的撒娇,一向是对付父母的最佳武器。
王钰兰慈爱地摸起女儿的头,“阿娘知道,阿娘也不想知恩这么早就嫁人。”
“既然阿娘也不想,不如咱们明天去退婚吧!”秋知恩忙从阿娘怀中起来,满怀期待地说。
“退婚......倒是退不了了。未安是个好孩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阿娘和阿爹对他都很放心,你竹姨更是从小把你当作亲女儿一样疼爱,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王钰兰说到情绪激动时连连双手比划,“阿娘还专门找大师看过了,大师说你们俩八字极合,是百年难遇一次的好姻缘。”
都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此刻这句话在王钰兰脸上体现的一览无余,眼角的笑意收都收不住。
秋知恩见她这般兴奋,心下一片焦急,晃着她的手臂央求道:“阿娘,知恩只六岁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根本就不了解他。再说,江湖骗子的话您也信?什么八字合不合的,女儿只相信自己的选择。阿娘,您不是答应过女儿,要找自己中意的郎君吗?为何这次突然就叫女儿嫁给韩未安?是不是有什么女儿不知道的隐情?”
“嗨!这不是因着阿娘实在是喜欢未安这孩子,聪明、有才华、还修为清雅,从不拈花惹草。”王钰兰两眼放光,“阿娘听你竹姨说,京城里给韩家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连皇族的二公主都曾相中未安。阿娘心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就拉着你竹姨过来,连忙抢在那些京城媒婆前头给你定下了这门亲事。阿娘是不是很厉害?”为显骄傲,王钰兰刻意挑了挑眉,全然一副看老娘多厉害,连皇帝的女婿都能收入囊中的姿态。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算什么理由嘛!
阿娘,您这惊奇的思想女儿实在是搞不懂!
秋知恩扶额,憋了半天才憋出话来:“......厉害,真厉害。阿娘,他韩未安即便再好,也不是女儿心头所爱。他就算是天底下最好的儿郎,女儿也不想嫁给他!”
“阿娘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强扭的瓜不甜,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聘礼阿娘都收了,也不好意思开这口啊。”王钰兰笑得很是窘然。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聘礼还给她们就行了呗。”秋知恩立马跳下床,猛拍胸脯表示,“阿娘不好意思去,女儿去!女儿明日一早就亲自将韩家送来的聘礼原模原样地给她们还回去。阿娘若是怕伤了与竹姨的情面,您就说知恩身有顽疾,怕耽误人家孩子。再或者,知恩想办法让韩未安主动与自己退婚。”
“这......不太好吧?到底是自家姐妹,若是伤了情面,阿娘总是过意不去。”
“阿娘若是再不答应退婚,知恩就剃了发跑去尼姑庵里当姑子去!”秋知恩掏出准备好的剪刀,后退一步,反手从脖颈后扯出一把青丝作势要剪掉。
“小姐啊,你不能剃发,你要是当了姑子,雪莉可怎么办啊?”雪莉顺势跪地抱住秋知恩的大腿,学着戏文哭嚎。
惊得王钰兰“哎呀”一声叫,慌忙去夺女儿手中剪刀:“傻孩子,身体发肤,你可不能冲动啊!”
秋知恩将剪刀往母亲手上一推,跳上圆凳,扯下头上银钗抵在脖颈:“再不行,女儿就用银钗结果了自己!”
“哎呦我的儿啊,说什么胡话呢,快快松手!”王钰兰惊惧着扔下剪刀,又手忙脚乱地赶去夺那银钗,奈何身高有限,王钰兰蹦达了半天也够不到女儿的手臂。
“小姐啊,你不能吊梁,你若不在了,雪莉可怎么办啊?!”雪莉抱不住圆凳上的秋知恩,只好抱住她脚下站着的圆凳。
“阿娘您是知道女儿脾性的,自己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来。若不能嫁于心中良人,女儿便生不如死!阿娘若不答应退婚,女儿可什么都做得出来。”秋知恩死死握紧银钗,不逼迫阿娘一把是不会得到自己幸福的。
“好好好,阿娘答应你,只要你把银钗放下,阿娘什么都答应你!”
秋知恩将眉一挑:“阿娘说的可是真的?可不许糊弄知恩,若不然知恩还是会......”
事到如今,王钰兰只得拼命点头答允着:“真的真的!哎呦我的儿,阿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快将银钗放下!阿娘......阿娘明日就去找你竹姨退亲。”
秋知恩这才将满意地银钗放下,跳下圆凳,王钰兰又恐女儿有变,做了好一番安抚才肯离去。
“小姐厉害啊,这么快就把夫人搞定了。”
雪莉趴在门缝看着大夫人走远,回身对秋知恩笑嘻嘻地竖起大拇指。
“小意思,都给你说多读书有用吧。话本里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节没有,都是这样写的。再说,连母亲都对不付不了,岂不白做她女儿十六年。也只有秋长遥那个傻子,智商全仿了母亲,想破脑袋也想不了这么聪明的法子。”秋知恩悠闲地饮下两盏茶,方才那番口舌,说得她嗓子都快冒了烟儿。
听此,雪莉对小姐的崇拜之情更深一层。
“啊秋!”
躲在床帐中偷数银两的秋长遥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