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秋长遥摆手打了个哈欠,“他们家的下人说,未来姐夫人不在。”
未来姐夫?未你个头!
秋知恩呲牙踹了他一脚,“不在?那他去哪儿了?”
“说什么未来姐夫去云水湖划船赏景了,呵,想不到这未来姐夫还挺有情调,”秋长遥用肩膀推了下秋知恩的肩膀,“阿姐,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你闭嘴!秋长遥,我警告你,我今天忍你很久了!你再让我听见一句‘未来姐夫’你试试?!看我不弄死你!要不是阿姐我今天用得着你,我早就......!”秋知恩张牙舞爪地朝秋长遥紧了紧拳头,又揪着他跑去云水湖畔。
秋知恩施了些碎银子稍加打探,听一蓑衣船家道:“确实有一位从金陵而来的白衣公子和侍从租了老朽的红船,方向似乎是东南方向的仿山。”
秋知恩忙道了声谢,租下船家的另一艘小船赶往仿山,而这船夫的苦力自然是落在弟弟秋长遥身上。
“话说阿姐,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未来......”秋长遥见阿姐眼神杀过来,立马改口,“呃,未安,未安兄长如今什么模样了?万一是你话本里俊朗英明的翩翩公子,不就正好随了你的心意?”
“嘁,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就算他美貌天下无敌又如何?成婚最重要是两人心意相同,彼此尊重。”秋知恩满目憧憬道。
秋长遥鄙夷地撅了噘嘴,心道说什么美貌无敌又如何,我还不知道你,成天花痴地对着话本里的俊朗书生、翩然公子,哈喇子都流了满书。
不过“苦力”遥的摇力倒是蛮快,没多久秋知恩就瞧见不远处有一艘红船划行。
红船,白衣,侍从,仿山方向。
果然是他,看背影倒是人模人样,就是不知道身前如何。
秋知恩命弟弟悄悄划过去,跟随其后。
云水湖边梅花如雪,占尽春色,连湖水都蕴着梅花香甜的味道。红船桥头的白衣公子不禁负手感叹地作吟道:“啊,一朵两朵三四朵,梅花梅花真是多。要问梅花哪里多,曹州云水湖畔多。”
???!
秋知恩听得下巴差点惊掉。
就......就这还是景天书院的教书先生?大胤史上最年轻的博士?
呸,做的破诗还不如我家扫地婆子!
这教书的职位怕是使了银子买上去的吧。哼,看本姑娘今天不灭了你这假冒伪劣的酸腐书生!
秋知恩捋起袖口,待船舶挨近红船,冲船夫微微一笑,趁其不备快速扬了手绢里的迷香,再顺势跳上船。
正吟诗吟得起劲儿的白衣公子听见身后响动,回头一看,瞧见一位身着杏色薄袄,面若桃花,笑如春水的灵动姑娘漫步走来。
白衣公子看得内心小鹿砰砰乱撞,正感叹自己的春天即将来临,谁知那美少女抬起一脚踹他坠湖,双手叉腰嚣张道:“韩未安,我告诉你,姐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秋知恩是也!你有本事你上来打我呀。你怕了吧,怕了就赶紧去我家退婚吧!不然你这辈子可就折在姐姐手里了!”
不远处的仿山凉亭上,楚及手动合上了瞠掉的下巴,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这......就是夫人口中贤良淑德的秋家大小姐?”
当初夫人在他家公子面前可是把这个未来韩府的二少夫人秋知恩夸出了花,什么贤良淑德,温雅贤惠,轻柔细语,如沐清风,可眼前的这是什么啊?!
山中大老虎么?!
韩未安负手而立,面上并无变化,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泊。山间微风吹起他的月白衣衫,整个人透出一股极清高的文人风骨,仿若雪山冰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正是。许久未见,她倒是多了些‘折人’的本事。”韩未安漠然而视,仿若那个即将与秋知恩成亲的不是他。
“公子啊,楚及胆小,您可别吓我?”楚及慌忙抱起双臂搂住自己,一脸苦相,“您确定要娶这个母老虎?”
自家公子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以后若娶了这么厉害的妻子,还不得整日被欺负死。
他默默叹了一句:唉,公子好可怜。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韩未安不以为然。
当初韩家有难,秋家鼎力相助,今夕秋家有困,母亲岂会置之不理。
娶她,不过是为了报恩。
他性子寡淡,冷心冷肺,不喜女色。家中自有长兄来传宗接代,绵延子嗣,若不是秋家染祸,母亲逼得他不得不娶秋知恩,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纳妾。
他只当做家里多了件摆设,多了副碗筷,多了个会说话的人。待秋知恩一嫁过来,秋知恩嫁过来,若是个好相与的,他可以做到只是点头之交。若是个不好相与的,他自有办法叫她乖乖做人。成婚后,他会借着教书的名义搬到景天书院住个一年半载,让秋知恩彻底冷淡他,不在意他的存在。
韩未安抬头望了眼天色,“时辰到了,你在这守着,不准任何人上来。”
“是,公子小心。”楚及一改方才的嬉皮,肃目凝重道。
韩未安的身后闪过一道黑影,很快又消失在山林之间。楚及瞧了眼那道身影,悠闲地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择了个日光充裕的软草地,闭目而憩。
他不担心有人会上来,也不会有人能上来。
四周设满了机关,便是片落叶吹落,他也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