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元修,你给我开门!”有人在门口大声嚷嚷起来,听声音,又是那个龅牙妇人王慧芬。
“你要作甚?我阿爹不在家!”舒棠云没有开门,只是隔着大门回应。
“你在也行,给老娘开门,丧尽天良的舒元修,我呸,生了你这不人不鬼的玩意儿,都不是好东西。”
舒棠云几大步走到院门口,随手拿起门边的立柱棍子,隔着大门盯住王慧芬,舒棠云的眼神带着一丝狠厉,上下反复打量了一番王慧芬,再用质问的口气问她:“你这两片破嘴可真是臭得很,也不像是有爹娘养的。我阿爹今日不在,你找他何事?”
王慧芬似乎没见过舒棠云这般做派,刚开始倒有些打怵。王慧芬顿了一会,又踮起脚叉着腰,吧嗒起两片嘴来:“把我的咸菜缸赶紧搬回来,那咸菜可花了我不少钱!”
“我阿爹可说过,你们没有交房租,那缸也是我阿爹的,搬走就搬走了,怎么?拿我们自己的东西还要给你打招呼不成?”舒棠云见王慧芬着实不要脸,今天可就跟她对峙上了。
“舒元修这老鳏夫,就你这么个女儿,长得不人不鬼的。这房子啊,迟早都得是别人的,给外人还不如给我们,我儿子可是上了舒家族谱的,哼,你这小女子可上不了族谱哟。”王慧芬不依不饶,竟还在在门口得意起来。
舒棠云一下就明白了,这妇人打的是这番主意,“吃绝户?呵呵呵,她休想。”
“赶紧走吧你,我这辈子可不打算嫁人,这房子你也别想,欠我阿爹的租金赶紧送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了!”舒棠云不想跟王慧芬掰扯下去,任由她跳脚辱骂。随后自己去了后院,准备做些吃食去。
那王慧芬也是个精力好的,在门口扯着嗓子嚎叫,把阿爹一家人都骂了个遍,好一阵才没了声。
舒棠云心下突然来了主意,王慧芬骂人的功夫真是厉害,精力这么好,今日倒是要好生收拾收拾她。舒棠云赶紧跑了出去,见王慧芬在门口打算离开。
“喂,你这两片嘴唇吵了这么久,倒是可以切下来喂狗了,肯定很劲道,哈哈哈哈!”舒棠云来到大门处,又去招惹了一番王慧芬。果然王慧芬气得跳脚,立即转身回来又是一阵辱骂,比刚才更气更急,多了些污言秽语。
舒棠云忍住笑意,又回了后院去。任由王慧芬继续骂起来。
来来回回好几趟,但凡王慧芬停下骂声,舒棠云就走出门去招惹一番。愣是让王慧芬骂得声音都嘶哑了,最后可能实在是没有精力了,便就离开了。
“咚咚咚,大叔,你们在家吗?”舒棠云正在后院给阿爹熬药贴的胶,似乎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那王慧芬又来了,便没有去开门。
那敲门声没有停止,一直敲着,舒棠云不耐烦了,起身到前院去。
“你可回去吧,那房子迟早是要还给我阿爹的!”舒棠云并未打算开门,只隔着门大声说了一句。
“什么房子?我是来还钱的!”
“谢临?你可终于来了,再不来啊,我可就把你的革带换钱了。”舒棠云打开门,见到是谢临,心想你可算是来还钱了。
眼前的谢临似乎完全换了个人,此前他受了伤憔悴不堪,此刻站在舒棠云面前的谢临温润如玉,贵气文雅,倒像是个进士书生。谢临里边是一身交领的天青色长衫,腰间系镂空玉佩缀绿色穗子的绦带,外面是一袭直领对襟素色大袖衫,与之前的他完全不同。
“舒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离开有十几日了,确实是有些紧要事绊住脚,没有来得及送钱。”谢临一边说着话,一边随舒棠云进了正屋。
“我此前可是要当了你的东西换钱的,只是我阿爹说这革带是你阿兄送你的,定然是你的要紧物件,让再给你些时日。幸好你今日来了,再不来我可真就当了去。”舒棠云给谢临端来一碗茶水,又去里屋柜子里拿出他的革带。
谢临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随即放到正屋的木桌上,起身对舒棠云道;“舒姑娘,这些银子是我的谢礼,还望代我谢过大叔此前的搭救之恩。”
“两锭银子?剩下的我可没有钱找你,就留一锭银子吧。”舒棠云正欲将一锭银子还给谢临。
“剩下的是我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把我从潭中捞起来,我早就葬身山谷了。”谢临将两锭银子又推到舒棠云手边,继续道:“其实这救命的恩情我自是懂的,哪里是这点银子够谢恩的。只是现下我也确实有些难处,没多余的银钱。他日谢临定会备大礼再来感谢。”
舒棠云收下两锭银子,又给谢临斟了一盏茶。随即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的眸光掠过一丝黯然,看着正屋外前院的海棠树。
此时门外薄雾未散,一卷秋风掠过,树叶飘落到院中的那口鱼缸水面。舒棠云沉默了良久,边喝茶边轻声道:“说得对,救命的恩情,哪里是银子可换的!”
舒棠云想起晖京的祖父和家人,又想到此时疼惜自己的阿爹,胸口一阵苦涩酸楚直往上涌。
谢临有些不知所措,舒棠云怎就突然一脸落寞,难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回应道:“我定不会忘记的!”
舒棠云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连着喝了几盏茶。最后倒茶时茶壶里一滴都没有了,她才慌忙回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