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月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爬了上去。她抻着脖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个清秀俊朗的男子,不知是死是活。
潭水并不算深,温阑月卷起裤腿走进潭中。
男子似乎没有了气息,温阑月抓住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脉搏微弱,人还活着。
“幸亏落水时袍子鼓了一团气,不然哪还有命。”温阑月用指尖戳了一下男子袍子上的鼓起的硕大的气包,心里暗道。
随即她把人挪到了谭边,比起往常来,今日似乎力气很足。
温阑月抬头望了望天,现下应是晌午。幽深的山谷里很难被阳光直射,这会子从密林射出几缕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阳光不多不少,正好照在两个人身上。
男子身有几处磕伤渗出了血,脸被暖阳勾勒出挺拔的轮廓,骨秀俊朗。黑眉长睫间透出几分坚毅,比沈兴旻英气许多。身上是天青色的袍子,但被荆棘石头划了不少口子。腰束缀玛瑙的棕色革带,中间处是花丝镶嵌工艺的金色方牌,方牌上还缀了一颗绿松石圆珠。温阑月叹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爷落难于此。
温阑月解开男子的革带,脱下了浸湿的袍子晾在一边。又把自己的粗麻罩衫脱下,裹到男子身上。随即掐了掐他的人中,又依次按了百会、风池、合谷、水沟,内关五穴,男子依旧没有醒。
“喂,你倒是醒一醒,赶紧醒醒啊你!”温阑月一直呼喊,男子毫无反应。
过了许久,男子还是没有醒来。温阑月此刻内心甚是着急。
此前她坠崖到一半就已经后悔了,她应该跟随那匪徒,委身做个压寨夫人又何妨?至少有机会报了仇去。
现在自己重生于此,也得赶紧出去,想办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可这倒霉的男人如何处理?
不救?人肯定会死在这里。
救呢?现下温阑月自身难保,能不能走出这个深谷也尚未可知,肯定没法带着他一道离开。
温阑月思来想去,不知作何决定,眼看再过两个时辰天色恐就要暗下来了,再不出去就得夜宿于深谷。可密林幽深,难免会有野兽出没,甚是危险。
兴许是拖拽男子费了好大力气,温阑月觉着有些累,随即就地躺下打算稍作歇息,不知不觉间竟完全睡着了。
“云儿,云儿,你醒一醒!”
“舒棠云,醒醒!”
温阑月又有些恍惚,是在做梦吗?还是怎么回事,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
“啊,阿爹终于找到你了!云儿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给你娘亲交代啊!”
温阑月醒来,对视上一双布满皱纹眼睛,黑茶色的眼珠深邃明亮。这是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大叔,看起来比温阑月父亲年长些。
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娘走了过来,将温阑月揽住坐起。
那位称阿爹的大叔两手抓住温阑月的双肩,竟哭了起来。
大叔一直念叨阿爹阿爹的,温阑不说话,只怔怔看着。
想必这是她的阿爹,她叫舒棠云,她是来此采药的。
跟随而来的人有十几个,大家都愁眉尽展,上来安慰着舒棠云和她阿爹:“元修啊,人找到了就好,也就只丢了三天,这不,人还好好的嘛!”
温阑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大家七嘴八舌凑了过来。有人指责她不该来此采药,有人呵斥她不该一人出门,有人说她早该嫁了人去。
众人说话间,称阿爹的人一把拉起温阑月起身。
那位大娘一会捏一下温阑月的腿,一会又拍拍她的背,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这孩子,莫不是撞上什么东西了,也不言语一声儿。”
温阑月只是疑惑地看着众人,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这不是梦里。
没多久,大家便推搡着温阑月就要离开。
“等一下!上面还有一个人!”温阑月叫住了大家,并指着潭边的男子。
一旁的阿爹惊讶不已,顿了许久!
温阑月赶紧对众人解释,称自己来此采药受了伤,救了一位掉进水潭里的男子,不过此前并不认识他。
“阿~~~”他本是想叫阿爹的,可是到嘴边却叫不出口。
温阑月又继续对众人道:“要不,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去吧!我把过脉,他还活着。倘若把他留在这,他肯定是没法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