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江恨被一个教书先生“之乎者也”“功名利禄”的训了足足两个时辰。
这教书先生的耐力,让江恨都惊掉了下巴。但他还是更喜欢江玉寒那套训话方式,起码江玉寒说不了这么长时间,万钧神雷也不可能压自己这么久。
快到晌午,那叫李龙的孩子才慢慢走了回来。
正如他起初说的,教书先生眼神确实不好使,这么长时间,他居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掉包的“李龙”。
但当看到李龙提着好几个小竹笼回来时,江恨还是想把他揍一顿。
可那孩子也算是天真,趁先生“口渴”午休之际,跟江恨换回身份时,还是扔给江恨一个竹笼。
“喏,细作,我这可是给你只大的,叫的可响亮了,也算是感谢你替我听了课。”
江恨看着竹笼里的大蝈蝈,咬着牙说道:“你没说,先生会训话。”
“嗨,先生每天就那样,自我来学堂就是如此。每日不发些牢骚,是不会往下讲课的。他年纪大了,你就顺着他就行了。”
李龙把玩着手中的蝈蝈,漫不经心般说道。
江恨看他这般,着实更加火大。
你说的轻巧,要是真要顺着他,你干嘛逃课?
“先生再休息个一盏茶的时间,便会回来上课了。要不,你再替我一会儿?”
见江恨没有说话,李龙眯着眼说道。
“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一直陪着你胡闹。”
江恨经历了先生的摧残,也管不得李龙是否会大喊,直接回绝了他的无理要求。
“切,要事?无非就是找高叔,喏,高叔在那山上住着呢。”
“多谢。”
江恨不敢多言,生怕多说一句又被这小子算计,就算他的真正目的地不是那座山,他也还是说了声感谢,然后走人。
拥有《无极道盾》的江恨自然不需要别人指引。
可今日不知怎么了,这《无极道盾》所指引的路,真的不是好路。
在此后,他还到过酒楼,去过茶馆,进了织布坊,胭脂店。
这些人不知怎的,都是一眼便瞧出了江恨的不同,一口一个“细作”,一口一个“叛军”的叫着,但到最后,无外乎让江恨成为免费的劳动力。
酒楼他去打杂拖地,茶馆则是端茶倒水。
至于织布坊和胭脂店,居然让他试衣服涂脂粉。
甚至路人们还有人调侃地来上一句:
真是个清秀的姑娘……
江恨就纳了闷了,这个城究竟怎么了?这么的……不严谨?
与北山不同,这里的人虽然嘴上一直挂着“细作”“叛军”的词汇,可总也又如街坊邻居似的和你聊些有的没的。
可这些有的没的,总也让江恨不适应,因为毕竟,江恨自小便少同人来往,剑阁的江玉寒和军营里的兽人,天天基本都是国仇家恨,喊打喊杀的。
在来的路上,江恨也确实感受到了山野气息的美好,欣欣向荣。
但到了这北凉城,在《无极道盾》的指引下接触这些人,真的就……俗,太俗了。
市井二字,着实鲜明。
如果说,剑阁的活法,会让人累。那这里,便是闷。真的太闷了。
每日醒来,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逃不开的俗气。
“或许这就是高战远想让江玉寒来城里聊聊的原因,自己待得憋死了,咋也得雅俗共赏才是。”
江恨自己心想。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近一白天时间,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地:
铁匠铺。
只是,里面居然没人。
不过,江恨并不生气。因为《无极道盾》的光线指向,并不是铁匠铺里面,而是周边的柴火堆。
只见柴火堆上,有一人躺在上面。
虽距离远些,江恨还是能听见他的鼾睡呼声,以及闻到极其猛烈的酒气。
江恨忍着酒味儿,走了上去。
“晚辈江恨,见过王前辈。”
江恨躬身说道。
可却没什么反应。
睡得太死了。
“晚辈江恨,见过王前辈。”
“晚辈江恨……”
“哎呀,行了行了,吵死了。”
随着江恨声音的逐渐提高,王铁匠最终被他吵醒。
“晚辈江恨……”
“我都醒了,你还没完了是吧?”
王铁匠揉着朦胧的睡眼,不耐烦地说道。
这话一出,江恨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能任由他自己慢慢醒来。
况且,已经在城中耽搁近一日的江恨,也不在乎再等王铁匠这一点儿时间。
王铁匠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极具幽怨地看了一眼江恨,随后随手找了一个铁盆,抓住盆里的污水便洒在自己脸上。
江恨看到这样的王铁匠,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他:
邋遢。
是啊,这个江玉寒口中提过数次的传奇铁匠,就算是接替祖辈的手艺,也得勤劳些才是,算下来,现下他已经七八十岁了,早应该是儿孙满堂的人了,怎么就孤身一人独自喝酒,独自睡在这柴火堆上。
恐怕,江恨再晚来个几年,这铁匠铺就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