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尽意犹在，凉城打铁肆意改，三杯茶里诉江南，两生剑开。红叶落下寺庙外，总有逝人来，壶中血，岁月败，南境望山海，望山海。

南陈十六年。

北山剑阁武道殿内，年满十六岁的江恨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极不情愿地将手中的书合上。

之所以不情愿，并不是因为有人不让他看书。

而是……

书看完了。

没错，看完了。

诺大的武道殿，万卷书籍，都被他看完了……

他将书籍放回原处，安静地站在原地。

九年时间，已经让他从一个莽撞孩童变成了翩翩少年。

武道殿内剑阁的书籍让他学会了不少武技，而藏经阁内的佛门书籍，也让他变得修身养性。

是的，他已然不似从前那般惊咋，若是不说话，便是个青年才俊。

“全是屁话！”

好吧，开口说话了，有时也会原形毕露……

江恨看着武道殿的书籍，眉头越发紧皱。

他已通读武道殿群书，从人文历史，到天文地理，再到武道佛经，基本上已经精通。

但人族的修道，却寥寥数笔带过。

真和起初江玉寒对自己说过的那样，这些书，并不能让他修道到至神之境，不，应该说，这些书都不能让他修道。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气馁，只是有些生气，生气于这些写书人太过切合实际，就没几个天马行空，寻求长生修道的。

可他也发现一些端倪，亦或者说：

残缺。

“《坠天涯》中的无度往生论没有写完，《青丘》里的狐化之术也没有明述，这些书，好像不是完本。”

江恨摸着下巴自语道。

“今日怎么没在看书了？”

正在江恨故作老态思考时，乌迪尔走了进来。

以往这个时候，江恨都在埋头看书，今天居然在殿内发呆，着实让乌迪尔好奇。

要知道，江恨只在看书看累了，才会走出武道殿，去外面透透气，训练一番。

“看完了。”

江恨简单说道。

“看完再看下一本，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乌迪尔疑惑地看着他，心中已经隐约想到了什么。

“我说了，看完了。”

果然，该来的终于是来了，只是乌迪尔也没想到，这小子看书这么快。

“可有寻得复生之法？”

乌迪尔自始至终便知道江恨看书为的什么，自然便就直接问了。

江恨摇头苦笑道：

“别说复生之法了，连修道本身，都没多少。哦，你那本万道引雷决是好书。”

“万道音雷决！”

乌迪尔强调道。

“都一样，都是往手上汇聚雷电。不过，我没修为，汇集不了。”

江恨摆了摆手。

江恨这般无所谓，乌迪尔看在眼里，却也叹在心里。

九年的相处，全族上下基本上都知道这孩子的秉性。莽撞之余，却心思缜密。他如今这般轻巧地说话，把几年来最为重要的事情说得这般无足轻重，完全是给予自己安慰罢了。

纵使九年来，他阅卷万本，博览群书，但心中执念，却依旧没有得以解脱，不免令人唏嘘。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年乌迪尔利用江恨看书需比试为由，一直让他参加与兽族的比试，而今，看完全部书籍的江恨，乌迪尔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接下来他要如何，都在他自己的选择。

“先去问问老家伙。”

江恨口中的老家伙，自然就是那个每日坐在无剑庭的江玉寒。

乌迪尔没多言，让开一条路，让江恨走了出去。

只是看着江恨走出武道殿的背影，忽的发现，九年时间，这孩子居然长得这么高了。

剑阁无剑庭。

因为推门的声音，江玉寒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来了啊。”

江玉寒苍老的声音在整个厅中响彻。

“你好像不奇怪我会来。”

江恨盯着主座上的江玉寒说道。

“比我想得，晚了一年。”

“呵，你倒是瞧得起我。”

“唉，看了九年的书，佛家功德居然都镇不住你现如今的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江玉寒看着江恨，冷笑着说道。

此时，江恨心中倒是波涛汹涌。

和谁学的？还不是你每次在临冰池数落我不对时的口气？

“书看完了，全是武道和佛道内容。没有关于修行的书。”

“天文地理，人文历史让你吃了？”

“我……”

江恨瞬间被江玉寒怼得无言。

“中州分几小州？”

“九州，凉、燕、云、定、陵、江、禹、祁、沧。”

“我问你这么详细了吗？”

“你……”

“陈国有几年。”

“三百四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