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来到了头顶,又从头顶落到了西方,而那个蹲跪着的白色身影,却一直没有动过。
与此同时,白云山,云水涧的源头,溪水中间的某块巨石上,一道锦白孤影,坐于石上,自斟自饮,从清晨到黄昏。
仿佛悠然自得,却又神色寂寥。
而千里之外的皇城有人聚首在一起互相慰藉,流落江湖某个角落的小镇有人在划拳喝酒,好不快活,却是在借酒浇愁。
这一天,三月初五,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舔舐伤口。
但是,人活着,总要向前看,纵使再悲伤,再难过,也不能让自己一直悲痛下去,所以,他们只允许自己痛这么一天,狠狠的痛过,明天才能有更多的力气继续前行。
毕竟,时间不会因你的悲苦而停滞,太阳早晚会下山,也早晚会升起。
天将黑,城门前的侍卫正在等着最后一批百姓入城。城门前,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相聚于入口,见到对方,皆意外的止住脚步,他低睨她通红的双眸,罕见的没有调侃她,而她,仰睨他不再嬉皮笑脸的俊颜,却哑声开了口,“臭流氓,你请我喝酒吧?”
黎彧泽浓眉微挑,不消片刻便轻启薄唇,“好,不醉不归!”
一炷香之后,云州多海阁天字号间。
“好酒!”姜沐然一口闷掉杯中的烈酒,砸了砸嘴,“你小子,没想到还有两下子,说,这多海阁的掌柜是不是跟你有什么特殊关系?”
多海阁在云州开了十年,她从没来用过一次膳,没想到今天却被他经由贵宾通道带了进来,而且一来就是天字号间。
也正因为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她才没发现,这多海阁的经营模式,与几千年后的现代如出一辙。
黎彧泽狐疑的眯起黑眸,“丫头,这酒可是有名的一杯醉,是要慢慢品的,你确定你这么一口灌入口中不会醉死过去?”
“嘁!本姑娘哪这么容易醉死?我可是典型的千杯不醉!”姜沐然不屑的一摆手,对黎彧泽的怀疑甚为不爽。
黎彧泽挑起浓眉,勾唇而笑,“是不是哟?”
姜沐然一拍桌子,“不信?不信我们来拼酒划拳,谁醉了谁就听谁的,一辈子都不准反悔!”
“那不行,和你一个小丫头划拳喝酒,胜之不武。”黎彧泽摇摇头,薄唇轻撇,否决了她大言不惭的提议,虽说他已经自斟自饮一天了,但是自含内力,酒意早就过去了,估计再来十坛,也不会醉,事实上,他没有尝过醉的滋味。
姜沐然听了,不依不饶的猛然趴上前去,盯着黎彧泽深不见底的黑眸须臾,道,“怎么?看不起女人还是不敢同女人斗酒?”
黎彧泽一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想起身边的几个女人,也时常会这么说,尤其是凝儿舅妈,动不动就说舅舅看不起她,把舅舅弄得是哭笑不得。
可是,看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眸,他就笑不出来了,这得是多么痛,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从他遇到她到现在,她眼中的血丝,没有丝毫的消退,如此苦闷,不好好排解出来,人会崩溃的吧?
“惹不起,惹不起,女人果然惹不起。既然这样,本少爷也只好舍命陪女人,与沐然你好好的斗一番!”
姜沐然这才满意的一拍黎彧泽的肩膀,弯唇灿然而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这才是爷们儿!”
他们斗酒,会是谁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