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特使行辕花园里静悄悄的,一条黑影飞掠而来,落在了花园的太湖石旁。黑影轻声道:“是你吗?”
太湖石后隐约露出了一双穿便鞋的脚,一个沙哑的声音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黑影轻轻叹了口气:“不太顺手,那小子很难对付。”
沙哑的声音道:“他在苏武身边太危险了,一旦张口说话,我们会很被动!”
黑影道:“今晚我再去一次。”
沙哑的声音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得手!”
黑影轻声道:“是。”
特使行辕二堂内,昆仑奴静静地卧在榻上,双目紧闭。一双手轻轻为他盖上被子,正是牡丹,她的眼中含着泪水,轻声道:“看你平时挺聪明,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么傻呀?你为什么要扑上去,为什么”
“因为,是他说服赫连兀和呼延赞进城见我的。”
牡丹一惊回过头来,苏武站在她身后。牡丹赶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师哥。”
苏武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在危难之时,小奴是绝不会丢下朋友,独自逃命的!”
牡丹点点头。苏武缓缓坐到榻旁,伸手搭了搭小奴的脉搏,随后站起来:“而且,他非常清楚,这两个人在本案中起到了多么关键的作用。昆仑奴,忠义之士啊!”
苏武的眼圈红了:“他跟了我几年,我从没有给过他什么,可每一次出生入死却总少不了他。我、我对不起他啊!”说到这里,热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牡丹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李广利真是罪大恶极!”
门声一响,尉屠耆快步走进来:“恩师,赫连兀和呼延赞都安排好了。”
苏武点了点头。尉屠耆道:“恩师,刚刚学生仔细地想过了,赫连兀所言每一步都若合符节,没有丝毫破绽,我想世上恐怕不会有人能编出如此精巧的谎言。因此,学生以为,他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苏武点点头,痛心地道:“是呀,李广利是圣上一手提拔,是他的心腹爱将,我早就听说,此人虽然性情乖僻,桀傲不驯,却是攻灭大宛的悍将。可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尉屠耆长叹一声:“此事背后恐怕不止李广利一人呀。”
苏武回过身来:“是的,是的。那个奇袭哈密驿的羽翎少女,那个假扮呼延赞的高手,那些屡屡出击、行动严谨诡秘的萨满使者,还有,神秘地消失在乌孙境内的李陵大军。这一切都说明,此案背后定有一个庞大势力在暗中支持,甚至还有第三股势力。”
尉屠耆一惊:“第三股势力?”
苏武点了点头:“如果我们将整个事情连贯起来,那么,城北哨楼被袭开始,引开霍去病主力西进,险遇乌孙迎亲队伍火拼,让冒顿保存实力等,接着汗血马战争拉开序幕,从赫连兀、呼延赞的叙述和我们亲身经历的一切,可以做出这样一个推断:此事从一开始便是李广利伙同以羽翎少女为代表的第二股势力,与匈奴冒顿暗中勾结而展开的一个巨大的阴谋。”
尉屠耆点点头。苏武接着道:“战役开始,匈奴连战连败,令朝廷上下对此役充满乐观,因此便不加详查。可就在此时,第二股势力派出奇兵强占哈密驿,截夺塘报,以假换真,迷惑朝廷。而李广利则率大军突入黑油山,与匈奴对垒,时机成熟十万大军被各个击溃,甚至被歼灭。”
尉屠耆点点头。苏武继续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如果说我们的大军因天气寒冷无法坚持,乃至丧失了战斗能力,那么,匈奴人呢?他们被李广利围困于峡谷之中,岂不是更加困难?他们怎么还会有能力发动如此强大的攻势,以致将我贰师十万大军全部击溃?”
尉屠耆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李广利把赫连兀转运给我军的粮草被服运到了匈奴,这才使匈奴军队安然过冬,积蓄力量,等待最后一战。”
苏武点点头:“可怜赫连兀被蒙在鼓里,一月之内竟转运了三十余次!可他哪里知道,他是在为双方将近二十万大军提供物资!这也难怪他在最后,会将李广利派来的使者捆绑起来。”
尉屠耆咬牙切齿地道:“李广利这个无耻败类,卖国卖家,真是罪该万死!”
苏武长出了一口气:“而将这些大军物资转运到匈奴军中的则是以羽翎少女为代表的第二股势力。”
尉屠耆道:“是啊,此事每一步都进行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