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向奕脸上五指分明的红印,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清凉膏,这是我在南城本地的杂货铺买来的,专门用于解暑,没想到现在还有了止疼的作用。
“你也忒…”
“什么?”
我想骂向奕衣冠禽兽,淑妃虽然是假死,但向奕在她走后,竟然对她上下其手,他这吃相简直连禽兽都不如,难怪淑妃出来的时候那么伤感,许是发现自己芳心错付,悔不当初。
但向奕是皇帝,他看出我知情不报,于是在他心里,我犯了欺君之罪,只用一句话,便可叫我人头落地。
我的求生欲瞬间拉满,为了保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脑袋里九曲十八弯,峰回路转,嘴上只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忒…饿了,嗯,纠缠了这么久肯定是饿了,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银耳莲子羹怎么样,易消化,还能安神降燥。”
说完我头也没回地逃走了。
身后传来向奕低沉的喃喃声,“走那么着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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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来报,说映红没挨到十四大板就断气了,我让他自行上报管事嬷嬷,并销了映红在宫里的宫女身份登记。
厨房里的银耳莲子羹做好送了过来,可是我身边没有人替我送给向奕。
随行的宫女都被遣散了,在山匪来袭时,她们没能护好我,让我的胳膊生生挨上了一刀,这是她们的疏忽,能让她们活命,已然是莫大的恩典。
我抱着受伤的胳膊走出房间,看到一个黑衣人贴着墙根爬院子。
“等等。”我叫住了他,他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我看,右手伸到衣服后面。
我指了指院子石桌上的银耳莲子羹,“你帮我把他送给皇上吧,我手臂受伤了,提不了重物。”
黑衣人犹豫片刻,但还是照做了,许是看到我一个受伤的弱女子,也不能把他怎样。
等黑衣人走后,苏侍卫从暗处走出来,“娘娘,那人看着可不像是自己人。”
我揉了揉受伤的胳膊,“不打紧,皇上身边的暗卫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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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坐在房中给伤口上药,一个瘦长的身影径直向我走来。
“哟,妹妹真是好兴致,世家给你安插的眼线,倒是全被你拔了去。”
淑妃说的眼线,是那些侍奉我的宫女。
我停下手中的活,木片递过去,“帮帮我吧,现在没有人替我上药。”
淑妃端了把椅子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接过木片替我上药。
一边上药还一边碎碎念,“你说你图什么呢,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还好,只是没有人帮忙上药。”我看着胳膊上的伤口,伤口不深,没伤到骨筋和要害。
“这还不惨呐,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连个侍奉的宫女都没有,受伤了也没人帮忙上药,这要是传出去那得多丢人?而且你明明是帮皇上挡刀,我看他连关心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感激。”
我看着淑妃,只觉得她今日格外热情。
最后淑妃在我胳膊上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发现我在看着她,她说,“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设局本来只是想测试一下皇上对我的感情,没想那么多。而且你竟然设了局中局,让你从中得了利,你这顺手牵羊的本事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我叹了口气,把袖子放下来,“你要是不愿意,换个人陪你演好了,你们俩之间拉拉扯扯的情趣,何苦再叫上我。”
淑妃坐上床沿,挨着我坐下,两只手环抱着我那只健康的胳膊。
“我想过了,他不是真的爱我。”
“你认真的?”我瞪大眼睛。
“当然!我感觉他根本就没把世家放在眼里。”
淑妃说的是事实,向奕不仅不把世家放在眼里,还烦他们对自己指手画脚,把持朝政。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我撑着床沿坐直身体。
“这几年世家被皇家打压,往日的尊荣和利益都不复存在,你们秦家难道演的下这口气吗?”
我的注意力被屋外的脚步声吸引,脚步声很轻,都是练家子,淑妃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屋顶八人有余,窗外大约在十五人左右,人数约莫有二三十人,都是跟着她来的。
我点点头,淑妃嘴角向下。
我赶忙摇摇头,“咽不下。”
这回淑妃对我的表态很满意,拍拍我道,“与其被打压,不如联合反抗,世家大族的实力其实并不比他们皇家弱,只要我们两家联合,必能成事,秦安你可愿助我?”
我这个皇后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情趣风流那套我学不来,也不懂如何拉帮结派弄关系,这还是占着皇后的位置,再加上背后有强大的家族保护,否则我这根木头,怕是早就命丧在哪个不知名的井中。
如今远离京城,远离家族庇护,怕是没人能来救我,为了保命,我学着世家小姐入后宫时第一次给我请安的样子,用手帕捂嘴,低头浅笑道,“姐姐所愿,吾之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