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兜兜转转数月,我们一行人终于平安回到了京城。
刚回宫第二天,母亲便递了拜帖,进宫见我。
“我听说你们在南城遇刺的事情,让母亲看看伤好了没有。”母亲一边说,一边将我的袖子拉上去。
我在南城遣散的宫女中,也有蒋家的人,宫女会回蒋家复命,母亲在蒋家有眼线,知道我在南城的情况后,派人来保护我。
相当于我将南方的情况,通过宫女,间接告诉了家里人。
“没事的母亲,伤都好了。”我拉下袖子。
“您今日来,除了来看我,还有什么事吗,长老那边是不是又对你说了什么?”
我看向母亲身后哭哭啼啼的侍女,那侍女是我的小娘,也是我的亲娘。
小娘平日里很是坚强,她也曾混迹过几年江湖,只是在遇到我的事情上,泪水总是止不住地流。
父亲是在路上遇见的小娘,当时母亲生下哥哥靖南王世子秦旭后,落下了病根,大夫说母亲无法再生育,父亲借酒浇愁,于是就有了我,京城第一大世家——秦家的长女秦安,其他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小娘害羞不愿多说。
由于皇家与秦家有约,盛国的下一任皇后需出自秦家,母亲只有一个儿子,于是父亲将我过继到母亲名下,将小娘隐去了姓名,留在府中,供其吃喝。
母亲犹豫了一会,让小娘去殿外候着。
小娘走后,母亲拉着我的手,“安儿,你哥哥现在是吏部侍郎,再往上一级就是六部尚书,你爹虽然官至左相,但毕竟年纪大了…”
我闭上眼睛,听闻前段时间庄妃为风流浪荡的族兄讨封号,被赶出了养心殿,向奕气得砸了桌上的东西,我在这时候过去,怕是不妥。
“是长老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母亲拍拍我的手背,“是我的意思。”
“你骗人!”
母亲抿抿嘴,“好吧,也有长老的意思。”
“那群长老不过就是早生几十年,趁着自己年纪大,就指示晚辈做这做那…”
“安儿!”母亲打断我大逆不道的发言。
母亲与长老们不同,她并没有那么多的鸿鹄之志,她对我视如己出,从不偏袒我和哥哥,我们得到的关爱是一样的,她只希望和我哥哥能够健健康康平安长大,相互信任,相互扶持。
我命宫人将南方带回来的特产随母亲一道抬回秦府,“母亲,小娘,你们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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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线报显示,江南一带大雨连绵,河水上涨,有成水患的趋势,为了防止堤坝被大水冲垮,需要提前加固,京城提供经费和监工。
这是一项肥差,有了前几年的防洪基础,这件事情并不难办,而且江南富硕,哪个派出去的官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地回来,这是公开的秘密。
我找习秋学了一手厨艺。
习秋是我在南巡时,在一家富户家里要来的,准确来说是那富户带不走她,被我捡了漏。
富户因为贿赂加洗钱等罪名,被向奕治罪,抄没家产,主犯和从犯押入大牢,其余家丁均被释放。
习秋是被释放的家丁,她无处可去,是个孤儿,我正好需要丫鬟侍奉,于是她被我收下。
小丫头十二三岁,年纪虽小,厨艺却不得了。
我从御膳房出来,端着自己亲自下厨做的乌鸡汤走进向奕的书房。
向奕坐在矮桌前,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而又继续将头埋进了成堆的奏折里,只不过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为了防止喝汤的时候,汤汁溅洒污染奏折,我把乌鸡汤端到了隔壁的空桌上。
做完这些后,我拉了个蒲团,坐到书案旁替他研磨。
我扫了眼桌面上的东西,“这个研磨用的水壶怎么都缺了一角啊,我那里正好有一个新的,等下派人来送给你。”
朱砂笔与纸面摩擦的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轻快节奏。
“见过你母亲了?”
我并不意外向奕知道母亲进宫见我的事情,整个皇宫都是他的,没有事情能瞒得了他。
“嗯。我想向哥哥讨来南下修堤坝的差事。”
“嗯?”向奕的笔尖停顿了一瞬,“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不喜欢跪坐着,容易腿麻,于是我起来靠近向奕,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侧身躺下,将头枕在了向奕腿上。
“他们让我多给你吹吹耳边风。”我勾唇浅笑。
向奕打了个激灵,“再吹就要得头风病了。”
向奕嘴上玩笑,对我的提议也答应得很爽快,如此看来,淑妃那边并没有要塞人插手这件事的意思。
我在向奕腿上画圈,“听说最近有北疆人骚扰边境,还传出了北疆不日便会南下攻打盛国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向奕停下手中的笔,低头看向我,“边境有蒋家守着,怎么,秦家也要来帮忙么?”
我眨眨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你需要帮忙吗?”
他用拇指摩挲着我的脖子,我侧过头蹭了蹭他的手掌,他迟疑了一会,将我的头发理到耳后。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欢快地点点头,“要哇。”
“什么时候?”
“今晚好不好,今晚你留宿养心殿,或者我去坤宁宫。”
我一把抵住了他想靠近的头。
碰巧这时候遇到掌事公公给向奕送文书,公公瞪大了眼睛,“娘娘,帝王龙头可摸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