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签合同,她猫不见了。”拉斐尔皱着眉头,突然拖长了调子,“这可真是个麻烦的事。”
“她很伤心吗?”陈俞不动声色地问。
“你说的是人话吗?宠物是家人,又不是你实验室里的实验品。”拉斐尔翻了一个白眼说,“搞不好我还得亲自出马帮她找猫。如果因为她的心情影响了我们的合作,那你今年几百万零花钱就得减一半,得少买多少瓶试剂玩。”
“她跟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猫失踪的吗?”陈俞问。
“大梦醒来后,碗里的粮食一粒未动。”
陈俞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情况跟伊莎贝拉在社群里说的一样。“哪个顶流?”他故意问。
“伊莎贝拉。”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陈俞再次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吧?”
听拉斐尔的语气,显然他并不知道伊莎贝拉跟自己住在同一个社区。
“我从不关心娱乐方面,也没时间追剧。”
“是啊,像科幻剧里的科学家,不是黑人就是白人。事实上,我国的科学界,东亚裔科学家很多,在很多领域不说顶起半壁江山,但也占了四、五分之一的江山吧。比如当下大热的人工智能。换我,我也不会看的。太气人了!”
拉斐尔话音刚落,电梯停下来了,显示屏上数字定在了12。
“我可没想这么多。”陈俞淡淡地说。
“你不用解释。我有心理学学位证书。”拉斐尔自信地说。
“还是补考了三次的学位证书?”
“你最好还是祈祷伊莎贝拉女王的猫完整无缺地,活泼乱跳地出现。虽然你们科学家从不祈祷。”拉斐尔说着,恢复了神气,仰首踏出了门。
下一秒,电梯再次停下来,陈俞走出去,两边是由钢化玻璃墙和木板门隔开的一间间实验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们操作着各种闪亮的设备,观察着各个剔透的器皿里五颜六色的液体……
转过三个廊角,隔着玻璃墙,陈俞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的一部分——会议室。秘书帕琳端坐在办公室前的工位后面,敲击着面前的电脑。她的对面,摆着一张玻璃制成的椭圆形会议桌。会议桌前围着造型简约的橙色硬塑料椅。
陈俞像往常一样,推开木板门,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在他要经过帕琳的工位时,听到帕琳说:“陈博士,法恩先生来了,他现在在实验室。”
“我知道了。”陈俞没有停下脚步,从秘书工位前走过去,一手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大门。
他走进办公室,走过沙发,径直朝着弧线形的实木办公桌走去。办公桌后面,一侧立着国旗,另一侧立着金属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白色实验服。
他脱下西装外套,取下白色实验服穿上。
五分钟后,陈俞来到实验室,得知保罗·法恩现在在观察小鼠,便朝着C区域的方向看去,隔着玻璃墙,他看到保罗站在占据了房间中央的四层亚克力鼠笼架前,似若有所思。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站在保罗身后,视线慢慢地扫过一排排亚克力笼。亚克力笼的上面两层,每个笼子里住着四只小鼠,每只小鼠都精力充沛,爬来爬去,或者相互追逐。下面的观察笼里小鼠毛色暗淡,行动也变得迟缓。有些小鼠蠕动起来,身子颤颤微微。
而最底层的观察笼与上面三层笼内的小鼠们相比,更是处在了一种死寂的世界里,一眼扫去死气沉沉。小鼠们不是趴着一动不动,就是缩在角落里,背脊全都有不同程度的弯曲畸形,脆弱的骨头映着膜般的皮囊几乎要透出来,眼睛暗淡得仿佛黑洞,尾巴枯得就像晒干的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