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我还没那红娘心思替人牵线搭桥。”秦洵说着又调侃她,“不过阿蛊姐姐还是自己留心留心,大齐姑娘可是及笈之年家中便要筹备嫁娶之事了。”
阿蛊其实比秦洵还大上两岁,只是她长着天竺人的娇小身材,初见时才叫秦洵误以为她同自己年纪一般大。
她觑着少年歪头托腮一脸云淡风轻的戏谑模样,烦乱地踢了一脚脚边竹筛:“这就不用你小孩子家家操心了!”
秦洵正了神色:“阿蛊,你的药毒札记录得如何了?”
阿蛊这两年仔细研读了母家祖传的古老苗语记录的蛊札,又融合了秦洵给她的中原医书,无论对药还是毒的把控都精进不少,自己记录成一本药毒札,时常与秦洵探讨一二,暗暗惊叹于这习医的少年于蛊毒一道上举一反三的悟性。
炼出的各性蛊毒常常被秦洵讨走不知作何用途,原本余了一堆没地方处理的各效补药,后经秦洵一琢磨,给她建议:“反正是补药,吃一吃有益无害,你不妨去金陵的江南武场支个摊卖卖看,还能补贴家用。”
她随了他建议,每月初往江南武场摆摊卖药,起初说不好中原话便习惯寡言,后来似乎大家习惯了她的寡言,即便她已能应话自如,也少有可搭话闲谈的人,常常独自守摊望着台上比武打发时间。
“炼到如今的进度我都记上了,不过蛊毒一道不是短时日就能学尽的,日后大约还要记上许多。”
“这种东西自然是日就月将,待习的多了去了,不过眼下我时间不够,阿蛊,你将誊写的那份给我吧。”阿蛊当初动笔作药毒札时秦洵叮嘱她同时再替他誊写一份,如今将回长安,便得取了这记到哪算哪的誊写本了。
阿蛊有些不明白:“什么时间不够,怎么这么急着要?”
秦洵笑了笑:“从前我不是同你说过,我并不是平州人,如今我得回家了。”
阿蛊对他的话反应不及,愣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回家了,不在平州,拿了誊写本去,是不是就不用我了?”
“是啊,不用再整日压榨阿蛊姐姐累死累活地替我炼药炼毒,你如今也已适应大齐,不像初来乍到那时什么都不懂,我给你留了银两,随你好生歇歇或是去外头游历,难为你这两年一直留在江南哪也没去。”秦洵伸着懒腰笑得漫不经心。
阿蛊别开头不看他:“见外了,到底当初是你从人手底下救的我,还给我地方住,供我衣食,替你做些事不算什么。”
阿蛊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这少年改变主意愿意帮忙安置她不是大发善心,而是听她说青豆时提到了苗家炼蛊,觉得她有用,这才留了她在身边好生相待。两年来她基本摸得清他脾性
,他总是一副面对周边谁人都挂着笑偶尔使点小坏的好相与的形容,实际却是将谁都不放在心上,大多数时候行事总是抱着纯粹的利益目的。
她知道自己那些少女的隐秘心思在他那里不会得到半点回应,便始终压在心底决不吐露半分,以免叫她自己难堪不得收场,自觉与他保持着他供食宿她炼药毒的互利关系,或者说,她私心更进一步地想,算是朋友关系吧。
她知道他心里有人是在当日他建议她去江南武场摆摊卖药之时,她不无担忧地问他:“补药确实没什么,但你不会是想往后以此混进蛊毒拿那些个江湖子弟试毒吧?虽然你救了我但这种事我做不出的。”
那时少年忍俊不禁地点着她额头:“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泯灭人性的禽兽,就算我心中确想行此丧尽天良之事,也不会真付诸行动,有人知道了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