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资质不算好，修炼了几百年也不过是摸进了元序的门槛，那一次破界丹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只是没想到裴姜就这样将他的修为剥夺，跌落回去，实在是可恨。

若是放过了这一次，何卓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此大仇。

阻人修炼，夺人修为，与杀人父母何异？

——

裴姜以魔修之身强行催动太阿旗，罡气在她体内肆虐，欲要将她整个人都要撕碎。后果便是两败俱伤，一损俱损。

太阿旗带动却邪绞得她体内的魇气不得安宁，到处乱窜，稍有不慎便是亡故的下场。

如今她的身体大不如前，加诸这一次，经脉隐隐发涨，有爆裂开来的危险，整个人如同泡在了兽巢里，誓要将她整个人撕成碎片碾成肉泥才肯罢休。

但这与抽骨断筋、家破人亡的噬心之痛相比，着实还是太小了，小到只配裴姜皱了皱眉。

想她年少轻狂，十六岁便登临苍灵境，距离登仙不过一步之遥，正是意气风发之际。又怎能料想后来竟落得如此境地。

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之间，她好似看见了娘亲。

那一张严厉的面庞在看向她时，少有的出现了慈爱之色，温声唤她——汝汝。

裴姜自嘲一笑，“娘……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妇人缓缓的摇了摇头，笑了，“你精心筹谋百年，与你昔日最不齿的魔修为伍，只待三月便能大仇得报，何故要命丧于此？汝汝，莫要为娘泉下也不安宁。”

裴姜的呼吸一滞。

是了，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要死，也不是此时，绝不能是此时。否则，一切功亏一篑。

也不知是裴姜的有意为之还是无意，捏碎神遁符落脚的地方，竟是一处破烂的大殿之内。

如同大殿一样破烂旧败的，是那尊同样看不清面容身形的石像。

但是那隐隐约约的轮廓、石像手中所持的一把戟，都彰显着石像的身份——上古魔神。

沈重华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

这里在他们之前应当就有不少人来过了，地上有众多脚印，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快要散去的灵气。另一方地上散落着不少骸骨，已经快要腐朽了。

这地方有些诡异，沈重华只能召却邪守在四周，但凡有所异动，却邪能抵挡一时，给他时间。

至于是打是跑，观其威能。

冰霜已经爬满了裴姜的整个手臂，兴许是方才强行醒来捏碎神遁符的缘故，冰霜的速度要快了一些。

沈重华皱了皱眉，伸出手来要查看裴姜的情况。只是在他的气息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刹那，他神色一变，连忙后退了几步。

轰然一声，那尊上古魔神的石像被击的粉碎。

那是从裴姜身上发出来的一道神魂攻击，若是沈重华迟了一步撤走，如今粉碎的便不是石像了。

哪怕如此，沈重华还是闷哼了一声，显然是被波及到了。

他叹息了一声，“如此警惕，你竟信不过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