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家永远是殚精竭虑,不辨是非地处处维护。似乎成为一个人的妻子,一家的主母,要比成为她自己更加重要。
新婚不足月余,她便看着自己的丈夫迎了昔日的相好进门。任由对方一个小门小户的姨娘骑在她一个主母的头上。
今日,明明是自己出言救了全家性命,可就因为自己扬言要出卖父亲,母亲还是二话不说地让自己跪在这里认错。
本应挡在全家面前的父亲不在,她挡住了,结果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个错,她不能认,也绝不会认。
大哥姜得山川见如此,硬着头皮张了口:“绾妹妹既向那位殿下当众献计,想必定是有保我们全家周全的方法,可否也对我们告知一二?”
“雕虫小技,不堪入耳。”
姜绾梗着脖子,语气冰冷。
她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母亲都会认为自己是要置父亲于死地,是要大义灭亲来换取女眷们的性命。
与其再吵起来,倒不如索性不去解释,若计划成功,事实自会替自己分辨。
陈姨娘岔开话题:“姐姐,闹腾了一夜,大家也都累了。不管如何,绾儿终究是让我们活过了昨夜。眼下形势不明,我们除了听天由命,等着那位殿下的发落外也别无他法了。”
“散了吧。”孙毓容终于发话。“若你真的出卖了你的父亲,这往后余生,一人一口唾沫便足够淹死你,让你不得安宁。”
姜绾起身,手上的血迹还未凝固,依旧滴答着红色的液体。
“那我便回去且等着那不安宁的日子了。”
帕子粗暴地扎在一起,过分地随意,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瘦弱得仿佛一片纸。
姜妤的眼神落在那帕子上,不由地问了一句:“姐姐不会献计是假,为自己择婿才是真吧?”
“你当我是你吗?巴不得嫁到别人家里去受气。”
姜妤愣了一愣:“那位殿下待姐姐可是不一般呢,若姐姐今后成了皇子的侍妾,可别忘了我这个妹妹。”
“眼下你还是先好好祈祷我们能度过这一关,好好活着吧。”
姜绾说罢便从大堂离去,三房的任二娘和小公子姜得安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二哥,你说姜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姜妤吃了瘪也毫不在意,反倒和二哥热络地讨论了起来。
“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咱们只能信她了。”
兄妹俩盯着姜绾远去的背影,心里虽然有些没底,但又似乎隐隐有些安心。
大哥姜得川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心中五味杂陈。如今这乱世之中,大厦将倾之时,自己堂堂八尺男儿,竟然比不上自家的妹妹,说来真是惭愧不已。
那一夜,众人都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然而所有都未料到,姜家的动荡,此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