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将脸转向另一边,这才看到整个院子里,姜府的一家老小跪了一地,哭闹声不绝于耳。而为首的正是自己的母亲,姜府的大娘子——孙毓容。
“绾儿,别...别...别再挣扎了,是你父亲...”
大娘子怀里抱着几乎哭到颤抖的姜妤,其余几房的人也都各自倚着,早被吓破了胆子。姜绾四处搜寻父亲的身影,却始终没有找到。
那官兵将珠钗狠狠摔到一边,珠子应声掉落,滚到了一个男子的脚边。姜绾顺着那双靴子看上去,那男子披着一件玄色斗篷,金丝线从袍底缠绕而上,神姿高彻,如瑶林玉树。
那男子一眼都没看姜绾,只是专心把玩着手上的一块玉璧。那块玉柔中洒金,正是姜绾书房中的私藏——她十岁那年的生辰礼。
“大人,求您放过我们一家人。”
男子依旧平静,只是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老幼妇孺,暗暗想着,姜家的大小姐倒真是一如传言般伶俐,美艳,不同于一般的闺秀。只可惜......
“你可知道你们一家犯的是何等大罪,张口便让我放了你们,莫不是真当自己天姿国色?”男子顿了一顿。“还是你自认为有什么办法能助我交差?”
姜绾一愣,完全没料到对方竟如此痛快地将问题抛了回来,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对方是个什么身份。再加上今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父亲是个十足的怂包,若说他因不敢得罪哪位官员而惹上了一屁股官司她倒是相信。但若是贪墨这等大事,姜绾绝对不信。一来是不信任父亲的胆量,二来是不信任父亲欺上瞒下的本事。
真假尚不可辨,又何苦急于往自己头上乱扣罪名呢。
为今之计,应该先想办法弄清事情原委。
“大人可是在寻找我父亲。”
男子不语,似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大绥律法,贪墨,若能追回银钱的,即可从轻处罚。大事则奏核,小事则举正。如今我父亲尚未找到,你们又是深夜前来,不想惊动他人,一切罪名应当都还在许与不许之间。”
姜绾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她已经猜透了对方的心思。
“你凭什么这样自作聪明?”说罢摆了摆手,示意那几个押着姜绾的官兵松开手。
“我们一屋子老幼妇孺,毫无还手之力,可您却带了一队人马和这么多箱子,应该不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吧?您要的是银钱,不是我们。”说罢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不容回避。
“那又如何?”
“查抄完之后,您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将我们所有人都扔在了这院子里,不然,按照流程,我们一家现在早就应该在大牢里,记录在册,等候发落。”
男子淡淡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姜绾,蹲下,俯身看着她:“没想到姜姑娘如此熟读律法,那您可是要大义灭亲,告诉我姜知节大人在哪?”
孙毓容忍不住喊了一声:“绾儿!你莫要胡闹!那是你亲爹!”
姜绾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我不和你谈,我要和说话算数的人谈。”
“在下当今三皇子——萧启。”男子将那枚玉璧放进了姜绾的手中,颇为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