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樟重复了这几个字。
江蕴木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几丝厌恶,被苏明樟抓了个正着。
眼见跪着的小人儿伸手攥了攥衣领,把本就单薄的身影缩得更紧,他又如何猜不到她在惧些什么?
苏明樟轻呵了一声。
眼下人虽说顶了个太妃的名号,可不过就是才十五六的小姑娘,又脏又瘦还湿淋淋的,跟丧家犬一样不说,身上还有被别人欺负了的痕迹,他是有多不挑食,才会打她的主意?
不过是看她这惨样,想起些往事罢了。
“少把你脑子里那些污糟事往我身上想,没几两肉还当自己是肥羊。”
语调不屑,可音色如玉石轻击,虽是些讽刺的话,但江蕴听来就是一记定心丸。
苏明樟见她又稍稍放松下来,才对程风道:“先把她扔给青姝安置。”
程风还想劝诫:“相爷,她……”
苏明樟看向他,“你是主子?”
“……属下不是,属下遵命。”
江蕴长舒一口气。
***
青姝是相府的大丫头,内勤事务皆有她做主,将江蕴丢给她,意思就是让江蕴在她手下做事。
说白了,就是当奴婢。
江蕴像小鸡仔一样被程风拎了出去。
“呦,这又是哪家给相爷送来的人?怎么穿的这么新奇?这个怎么处置呀?”
青姝比江蕴略大一些,打扮得不上不下,乍一眼瞧去,不像侍女,倒像是半个主子。
她见了江蕴就直接三连问,怎料程风道:“这个不处置,要留着。”
“啊?”
青姝瞪大了眼睛,“相爷会留人?”
她说着走近了些,巴扎着眼睛细细审视江蕴。
起初只是好奇的目光,可随着她的打量,眼神中逐渐显出几分恨恶来。
她不屑道:“我最讨厌这样可怜相的,五官姿色是比以前的好些,不过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相爷怎可能看得上?”
程风解释道:“相爷自然看不上,这是江家的,留着有用,你看着安排吧。”
青姝脸色一沉,“江家?”
江蕴无奈,他爹在朝上处处跟苏明樟对着干,导致相府里的下人都对江家嗤之以鼻。
青姝翻了个白眼,扔给了她一身下等奴婢的衣裳,又在自己屋的角落里打了个地铺给她睡,说是要盯紧她,以防她行刺。
她还能有力气行刺?
不过只要能活命,睡哪儿都行。
折腾一日,她刚躺下身,青姝却没打算让她睡。
“喂,你是江家的,那你知道江家以前送来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江蕴没有回话。
青姝道:“你不理我?我告诉你,江太傅以前指使人送来一对洛阳名妓,柳眉细腰的,见了相爷就伸手勾他的脖子,相爷陪她们演了一会子戏,她们正以为要承宠呢,结果相爷说他体恤边关将士,要将她们送去慰问。”
“你猜后来如何?她们不愿意,相爷就给她们安了个心无家国的罪名,直接军法处置,隔日就扔到乱葬岗去了。”
“唉,你们送来的眼线实在没水准,话说你觉得你能在相府活几日?”
江蕴:“……”
他爹还干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她都不知道。
苏明樟还愿意收留她,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