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风雪依旧。
江蕴缩在墙角地铺,身子卷得像只猫。
青姝给了她屁股墩一脚,“起来,相爷找你!”
……
是日是先帝的下葬之日。
天子薨逝,停尸七日入土,百官身着丧服在外跪拜。
苏明樟带上她,说是让她当伺候撩车帘,搬杌凳的奴婢。
这就是他给她的新身份。
马车已经候在门外,江蕴生疏地搬下杌凳放到苏明樟脚前,伺候他踏上车去。
程风坐在前头驾车,江蕴很自觉地坐在外头车板上,发愣地看着周遭一片素白。
她这两日一顿垂死挣扎,结果混成了苏明樟的奴婢,也不知是好是坏,总之伺候人这事她还不习惯。
“阿蕴。”
车中人传来声音,江蕴听了无甚反应。
程风见她不动弹,提醒道:“主子喊你,你不进去?”
“啊?”
江蕴恍然回神,才反应过来方才那声“阿蕴”喊的是她。
往日里,父亲和宋珩会唤她“蕴儿”,江晗对她是直呼大名,至于那继母,大多时候甚至不愿给她一个称呼。
江蕴后知后觉地进了车内,“相爷怎么这样唤我?”
苏明樟闭眼靠着,手掌轻轻搭在膝上。
“这样听着,还算像个婢女的名字。”
他睁眼,“怎么,听不习惯?”
江蕴低下头:“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苏明樟嗯了一声,继而问道:“等下该如何做?”
江蕴想了想,道:“该好好伺候相爷。”
苏明樟不置可否,只道:“等下会见到江太傅。”
阿爹?她会以这样的身份见到阿爹?
苏明樟此举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估计能把江太傅吓得够呛。
他继续提醒道:“无论在何人面前,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不护你。”
江蕴敛眸。
所以说,她只要乖乖当好奴婢,他就会护她?
那这个奴婢当的还挺值。
“是,奴婢遵命。”
***
相府的马车到时,外头已经围满了送葬的官员,个个脸上摆出哀痛沉闷的表情。
江蕴伺候苏明樟下车后,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江府的马车。
江太傅面色沉重,让人看了还以为天就要塌了。
江蕴分辨的出,那不是为了送葬先帝而摆出的表情,估计是知道了她失踪的事,发自内心的焦虑。
江太傅身旁的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婿,宋珩。
江蕴有些出神。
虽然宋珩退了与她的婚约,但他依旧是江太傅的准女婿,坐着一条船。
自从江蕴入宫后,宋珩就改和她二妹妹江晗定了婚。
嫡母本是极力反对,但江晗就是看上了宋珩这张小白脸,江太傅也承诺会一年内让宋珩升到三品之上,这婚约才成功定下。
他们定下婚约那日,江晗曾进宫到她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江蕴,即便你用那张脸先勾住了宋珩哥哥,可他最终要娶的是我。”
“阿爹阿娘不是从小就和你说要让着我吗,你把宋珩哥哥让给我也是应该的。”
“在这宫里当妃子多尊贵啊,你应该不会难过吧?”
……
那夜,她剪开荷包,翻出里面的信纸。
‘峨眉杏眼芙蓉面,娇色醉花满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