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件是大股东佳仁纺织的临时管理人已起诉华晨纺织,诉华晨欠其资金伍仟贰佰万元。
就此巨额欠款,老邬在任时拒不承认,只认欠款陆拾柒万元。两方各执一词,数额竟如此悬殊,外人难辨真假。
林杉曾问财务处长荆明,荆明的解释是:通过盘存华晨纺织与佳仁纺织的资金往来账,显示华晨只欠佳仁陆拾柒万元。但资金往来期间,两方曾口头约定利息,若本金加利息,华晨纺织对佳仁的欠款不止于陆拾柒万,但最多也就贰仟万内,至于佳仁所主张的伍仟贰佰万,其中的叁仟万,并非华晨所用,属于佳德集团硬性摊派给华晨纺织的债务。不仅华晨纺织不承认这笔账,二股东国投公司也不承认。
明摆着,两家合伙做买卖,甲方出钱50%以上,乙方出钱50%以下,平素买卖交给甲方打理,结果甲方把买卖干赔了,他不但把甲乙双方最初投进去的钱赔净了,还另外欠了一屁股债。
况且,这些债欠得莫名其妙。在乙方看来,这些所谓的欠款,这些钱,压根就没用在过双方合伙的买卖上。某种程度上,这些欠款,就是甲方的个人行为。
说白了:叁仟万是大股东佳仁纺织的债务,与华晨纺织无关,与二股东国投公司无关。这笔账自然不能认。
就捌佰柒拾万还贷的事情,该银行行长决定去华晨纺织的集团总部——佳德集团调研,国投公司作为关联方,派伊棉总经理石新强陪同前往。
老钟获悉,提前与集团总部联系,让那边安排人做过接待。将行程及接机时间发给那边。
石新强陪同银行行长,直飞SD省JN市,他们落地后,佳德集团派车赶过去,将他们从JN市接到DZ市集团总部。到时,班江川将与他们一行人洽谈。
政策补贴资金又划拨下来捌拾万,解决医疗保险欠费的事情已到节点。此前,就医疗保险补缴的事情,老钟与伊棉董事长李成溪已基本谈拢。隔了几天,为了跟进并压实此事,老钟又派林杉过去找李成溪。李成溪的答复是:待捌拾万政策补贴到账后再操作。他们月初须还贷伍佰万,资金也很紧张。
医疗保险事关全厂一百多名管理技术骨干的权益,已拖欠近一年,职工看病受阻,很多人已准备退保,改缴农村合作医疗。
人心不稳,前期流失的三十多名老员工,与长期拖欠医疗保险有很大关系。
在老钟、林杉、关河、荆明火力全开,集中到一个点上,努力争取,终于让李成溪和石新强牙口松动,相当于到嘴的肉再吐出来,实属不易。
政策补贴资金终于到账,林杉第一时间获悉后,急找老钟。正好老钟、关河、荆明有事去伊棉。关河开车,四人乘车直奔伊棉。
到了伊棉,李承溪房间有客人。仨人先在石新强处坐。石新强才从DZ市回来。见面后,老钟主动提起他陪同银行领导去佳德集团总部的事。
石新强说:“若要银行办理展期,佳仁纺织须撤诉。华晨已经这样个样子。作为华晨的大股东,企业危急存亡之际,帮不上什么忙,也别再给企业增加压力。”
“增加压力”,石新强说得委婉,言外之意,就是帮不上忙,别再添乱。不管外边的债权人如何如何,作为华晨的股东,不能耗子动刀窝里反。
老钟何样聪明,哪能听不出话音儿。但这相当于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佳仁纺织进入破产重整后,鉴于信贷危机波及面广,造成的社会影响力大,不得不交付给临时管理人。
前期,管理人曾来过华晨纺织,送达起诉文书。那时,老邬像来例假似的算着日子在家躲事,法院传票为林杉和衣木然签收。
林杉回内地探亲,中转候机时,看到几个DZ市来的未接电话,其中一个电话接连打了五次。
如今企业危如累卵,风声鹤唳,林杉不敢贸然接电话。说不定,接起个电话,那头就是一桩爆破的是非,一段泛滥的孽缘。对方始终不发短消息,不亮身份说事由,林杉也懒得搭理他。
候机中,林杉接到衣木然电话,他说:“内地有人打我电话,说明天DC区法院开庭,让林主任你出庭。是佳仁纺织临时管理人起诉华晨纺织的案子。”
林杉后悔那天不该签收法律文书,并在上面留下电话号码。他把衣木然训了一顿:“这种事如此积极干嘛!我出庭,我知道哪跟哪?让我出庭。他们找我,你不会说我出差在外,始终联系不上吗?”
训完衣木然,又觉着后悔:这事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