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说,“米罕咬定你骚扰她,且手里有证据,现已找律师准备起诉你。你再在华晨呆下去,对你极为不利。”
“我喜欢米罕,她也喜欢我。男欢女爱,天性使然。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老郝胡搅蛮缠。
“米罕虽然单身,但你有家室,这是第一层不道德。男欢女爱,至少是双方自愿,若违背女人的意志,结局就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林杉驳斥他。
老郝再次发扬不要脸的精神,张嘴就说:“不行,我回家与媳妇离婚,与米罕结婚!”
如此厚颜无耻,把林杉彻底激怒。估计老杨找老郝谈话,就是被他类似的流氓话惹得怒火中烧。
想到此,林杉冷静下来,心想:不能跟着老郝的情绪与话题走,否则与他说两天两宿,亦离题万里,一无所获。
林杉说:“老郝,今晚我把你叫来,不是帮你分析前边的那些是是非非,是公司领导班子授意帮帮你,帮你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体面地离开华晨。当下处境,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何去何从,要有明智的判断。”
老郝避重就轻,云山雾罩,就是不接离开华晨的话茬。所问非所答,继续围绕如何摆平米罕打转转。
林杉看老郝这个态度,觉着是时候该把“那张纸”拿出来。林杉面色凛然一振,断然截住老郝的絮叨。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纸”,对老郝说:“老郝,我给你念样东西,你可逐字逐句地听好,事关你的声名权益。”
为表正规,林杉操起DZ普通话,像法庭宣读民事裁定书一样,念给老郝听。
整个过程老郝沉默无语,他收起满脸的轻佻不屑,听得投入,偶尔摇摇头,眨眨眼,嘴角露出一丝浮泛的冷笑。
林杉念完,不等老郝搭腔,随即对他说:“老郝,处理通报已给你读完,内容你已知晓,明天上午发布后将全厂皆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任由事物发酵发展,结局必然是先被公司开除,声名狼藉,后被司法机关传唤、立案、审判,最终接受法律的制裁,牢狱之灾,经济处罚。在我一个局外人看来,这无疑是最糊涂弱智的选择。
另一条路是三十六计走为上,逃离这是非之地,避开眼下的矛盾漩涡。你选择主动辞职,公司将维护你的声誉,给你个冠冕堂皇的辞职理由,或身体健康原因,或家中父母需要照料,诸如此类。公司这样做算是仁至义尽,将最大程度地顾及你的脸面,就是传到内地,被亲戚朋友或家人知晓,也比较体面。这个选择,无疑是明智之举。”
听林杉说完,老郝思忖半晌,良久沉默不语。
林杉觉着,他已有所动心。见此,又补了几句:“今晚我给你读的处理通报,是经办公会研究决定的,自然也代表邬总的意志。”林杉这是断掉老郝最后的念想——别指望老邬能救你。
老郝脸上原本紧持的肉,突然松弛下来,肿胀的眼袋,塌陷的腮帮子,凸显的颧骨,白发乱如杂草。林杉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老郝,发现他好像老了很多岁。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副无比熟悉又无比嫌隙的面孔,此刻令林杉动容,悲天悯人。
老郝说,“我同意主动辞职,但我有拾万元借款放在厂里,邬总须给我解决掉。”
林杉眼前一亮,石头落地。这块滚刀肉,终于在自己的锋刃下,肥瘦分离。“借款之事我明日给邬总汇报,由他定夺。你自己也可以去找他,将借款的情况说明。既然决定要走了,总得和领导们见个面,今后还有可能交道。”
林杉心想:我的任务是将你踢出华晨,借款你自己找老邬去要,至于给不给钱,你俩商量,我管不了那么多。老邬擅长画饼,超一流的敷衍技术,应付老郝应不在话下。至于老郝找到老邬,老邬给他做了何样的承诺,如何把老郝打发掉,林杉懒得打听。
“华晨不养懒人,华晨不养闲人,华晨不养负能量的人。”这是林杉做人资管理的底线原则。很荣幸的是,这三条老郝都占全了。
无人践行,无人送别。老郝走的悄无声息。他也是创业元老。是看着厂房柱子和钢构青苗样拔节的人。
林杉想赶在老郝走之前,与他见个面。宿舍内人去楼空。他睡过的床侧,有两个床头柜。床尾,有一组木质的衣橱。林杉认得,这些都是老聂送给他的旧物。
老郝走后,隔三差五给老邬打电话,话题每次都一样:借款,要钱。老邬被其弄得不厌其烦。
恰逢那段日子华晨的光景还行,老邬在老郝死缠烂打的骚扰下,分两次将拾万借款打给了老郝。
后来,老邬当着全体中高层说,“你们要学习老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拿出他要钱的劲头,去相关部门追要我们的政策补贴款,哪有个要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