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小凤的认知,还得从那年林杉在火车站出口发放大楼购物卡开始。那天林杉早早候在站口。载有华晨团队的列车还没进站。
接站的人群中,林杉认出了金小凤的老公老郑。
华晨项目有了眉目后,老聂拉山头的华晨团队基本完成,共有三十六人。大家都是壹棉人,同根同源。但壹棉实在是太大,彼此之间多不相识。
恰逢金小凤的女儿结婚,老聂就让林杉张罗大家都去喝喜酒,既是给金小凤捧场,也是借这个场合彼此认识认识。
当晚气氛热烈,仿如誓师大会,彷如壮行酒。作为一群不早不晚的觉悟者,他们怀揣不同的梦想,决意要将半死不活的壹棉甩在身后,远赴谜一样的XJ创业谋生,以此摆脱经济上的困窘。
他们抱着如此朴素单纯的想法聚到一起。踌躇满志,憧憬未来。
多半年不见,林杉发现金小凤的老公又老了许多。病态,瘦高,不到六十的人,苍老的就像七十多岁。
俩人正说着话,老郑的女儿和女婿走过来,其女已身怀有孕,已显怀。老郑见了女儿女婿,即大声呵斥他们:今天我早早地起床,即使腿脚不便,也出门给你俩买早餐,伺候你俩吃饭,为的就是我们仨趁早来接你妈,你俩磨磨蹭蹭到现在......。
其女不听他数落,随反驳他:火车还没有进站,现在赶过来也不晚!况且我腆着个大肚子,行动也不方便。
老郑被女儿怼得火冒三丈,随之破口大骂:“但凡我腿脚利落些,也用不着你这么个畜生来接你妈。早知你今天这个样子,小的时候就该把你掐死!”
这话说的挺狠,其女被骂恼了,当着林杉的面,回骂他。老郑冲上去就要揍她,林杉赶紧拦在中间,劝这对父女息怒。
老郑的女婿一言不发。面对老郑的为老不尊,他很有怨气。直到老郑冲上去要打他媳妇,他才说:“她怀着孩子呢!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连个“爸”也不叫。老郑与女儿女婿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老郑还在骂,女儿时不时还嘴,弄得老郑暴跳如雷。他追着女儿打,女儿腆着大肚子跑。他腿脚确实不方便,走路一瘸一拐,更别说跑起来。情急中他扒下一只鞋,朝女儿丢过去,没有击中。林杉赶紧示意女婿将媳妇带离站口。
金小凤还没有下火车,老公就与女儿上演了这样一幕。这就是她的家庭生活。
金小凤四十出头就漂泊在外,她熟悉细纱操作工艺,常年在国内外打工,最远去过非洲,平均一二年换一个地方。
林杉听知情人说:金小凤的老公老郑,年轻时是个江湖小混混,酗酒滋事,打架斗殴,是派出所迎来送往的“常客”。他对金小凤时有家暴,金为了躲开他,选择常年在外打工。
由此,林杉对金小凤抱有同情心。
在KT市带少数民族学员培训时,林杉不太关注女轮班们。当时,金小凤四十五岁上下,肤白,但却说不上貌美,也说不上难看。但她的眼睛很好看,盯住你看的时候,就像一泓秋水,对视久了能感觉到吸力。
财务副总老普患病,连日水米不进迅速消瘦。老聂急调林杉返WL县护送老普回内地。林杉先期离开KT市,金小凤等人,十天后才登上去WL县的火车。
返程的前两天,金小凤给林杉打电话:“我收拾你们的房间时,发现窗台上有一双鞋,都说是你的,你还要不要?若要我给你捎回去。”
林杉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离开前,确有一双鞋没带上,其实也是故意丢弃。这双鞋购自当地小镇,价格非常便宜。要不说便宜没好货,穿上即不跟脚,也不吸汗,还硌脚。
穿了一个多月,已经脏臭不堪,自己也懒得刷洗,随将其作为一次性用品,舍弃不要。
林杉对金小凤说,“鞋子是我故意丢弃那的,压根就没想拿上它,你不用给我带回来!”
金小凤回到WL县后,某天晚上,她敲开林杉的宿舍,将一双干干净净的布鞋交给林杉,林杉对此惊诧不已,连连道谢。
林杉不敢相信,这双鞋就是自己先前穿过的那双鞋。它显然是被金小凤刷洗过,干净得就像一双新鞋。提鼻子一闻,有一种草本的洗衣液味。
林杉瞬间被感动。自己出门在外多半年,居然有这么个大姐,对自己体贴入微。
当然,林杉眼里只有姊妹情分,没有男女情长。往那方面想一想,林杉都觉着有污于品性。
设备动力处有个电工叫寇春田,私下里都叫他“田哥”,是林杉技校时的学兄。他在东北长到十六岁,后转入祖籍DZ市,在壹棉考技校参加工作。
设备动力处长老周因身体原因,入疆半年即离职,由寇春田继任处长。
当时内地人员尚在马明曦的服饰公司宿舍住着。午餐或早餐,内地人员与少数民族都在餐厅,大家随意扎堆吃饭。
某次,餐桌上仅剩下艾魅虹和林杉,艾魅虹说:“你注意过吗?”
“注意什么?”林杉迷惑不解。
“注意下余小凤和寇春田。”艾魅虹压低声音。见林杉一头雾水,她接着说:“余小凤与寇春田好上了。最初,余小凤和关丽红都想与寇春田好,俩女人为争夺一个男人还打了一架。”
林杉脑海中浮现着俩女人。心想:暂不谈道德是非,论年龄,关丽红比余小凤年轻。论长相,关丽红比余小凤漂亮。论身材风骚,关丽红也要强于余小凤。
“余小凤比关丽红会伺候人。对男人有疼有热,尤其在男人身上动的心思,情是情,义是义,肉是肉,钱是钱。余小凤这女人舍得在男人身上花钱,关丽红比不了。”艾魅虹似乎似乎看穿了林杉的疑虑。
“当然,余小凤赢得寇春田的决定性因素,是她比关丽红更豁得出去,说白了就是更加不要脸,更加不管不顾。余小凤不怕这事被老公知道,但关丽红怕。谁怕谁就退出。”
林杉听艾魅虹说这些事,说身边这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男女,就像听宫廷戏的情节。
艾魅虹说:“寇春田就是个情种,总爱沾花惹草。我们仨都在南非呆过,那时,寇春田和余小凤都有各自的相好的,在华晨,俩人黏在一起!”
“寇春田确实长得挺有男人味,怪不得女人们都倾心于他,陪他睡觉,甘心为他花钱。”艾魅虹眼里泛着羡慕的涟漪,仿佛再说下去,她绯红的薄唇会落下一滴口水。
林杉讨厌艾魅虹的飞扬跋扈,但她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她是真心实意盼着华晨好的人,关键是她不仅这样想,还通过实际行动推着企业走。仅凭这条,她就把良莠不齐的华晨团队90%的人甩在身后。
当个人利益与企业捆绑在一起后,他(她)的行为习惯,自然会与众不同。佳德集团暴雷后,林杉没顶切肤地体会到这点。现在他行走于厂区,车间,车弄,那种“以厂为家”的感觉自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