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差五，艾魅虹打电话给林杉，林杉不胜其烦。过去，此人三步之内必有是非。现在，张嘴定有私事。

林杉对艾魅虹避而远之，不单是初来乍到华晨之时，她“枕风”劲吹，弄得林杉如履薄冰。某次林杉触了老聂霉头，他竟对着林杉气呼呼地说：“不想干就回去！”意思是让林杉主动请辞。

林杉为了生计，硬是把老聂这口痰吞进肚里，装得逆来顺受。

多年之后，林杉分析艾魅虹，觉着她特别能消耗别人，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吸星大法”。离她远点是最明智的选择，这是经验。

艾魅虹频繁给林杉打电话，主要是想通过林杉协调网贷还款。还真别说：在这点上她与林杉同病相怜。

老邬去职，老钟继任，月度还贷能否继续？这是艾魅虹的一块心病。若公司不承担，则意味着自己每月要自掏腰包陆仟多。别人用钱，自己还账，艾魅虹走到哪儿都是沾光占先的主，岂肯善罢甘休。

林杉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过去的是非恩怨，渐被时间抹平，伤痕已经结痂。

就艾魅虹所托之事，林杉找到老钟，将来龙去脉说清，将道理讲明，并建议按月为艾魅虹还款。

林杉说：“建厂初期，艾魅虹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帮助华晨引进民间资金壹仟多万，支持了项目建设，为企业做出了贡献。网贷这事于情于理都该给她解决。不解决则意味着翻脸，她会鼓动其他人在债权方面给咱添麻烦。”

老钟何等聪明。不用多说，即同意了林杉的建议。林杉给艾魅虹回话，说所托之事已与老钟谈妥。艾魅虹对林杉表示感谢。

坊间说，“内地来的这些女人，不是已经离婚，就是在离婚的路上。”这话说的有些绝对，但也不是凭空捏造。

最初，艾魅虹与老聂不清不楚的关系，多为坊间流言蜚语，并无实证，林杉半信半疑，直到后来发生了几件事，林杉的看法有些改变。

艾魅虹常年舍家撇业漂泊在外，她跟随聂东升在非洲干了三年，后来归国，老聂走到哪儿，她跟到哪。这是一层疑虑。

老聂主政华晨纺织的第二年，他老婆自内地来到WL县常住，说照顾老聂的生活。当时大家都在合伙人马明曦的民族服饰公司居住，老聂住的是单人单间，具备老聂夫妇入驻的条件。但老聂却在县城附近租房另住（费用自然是公司报销）。

老聂在外居住后，民族服饰公司的宿舍保留。每天上下班，公司专人专车接送。最初的司机是后勤副总老梅，老梅患病走后，专职司机是被坊间誉为“华晨奇葩”的吉成岭，此人“故事”婉曲，本章暂且不表。

林杉对老聂的家务事并不知情，显然王光殿、邹之星等人知根知底。

某日门卫对林杉说：“大门外有个内地女人说找聂总，还说是聂总的老婆，林主任你过去看看！”林杉赶到门口，这是他与聂嫂第一次见面。聂嫂中等个，短发，圆脸，微胖，保养得体。但与艾魅虹相比，却也逊色不少。

林杉问明身份关系，非常客气，将其向厂区内引，聂嫂面带焦虑却不进入，只说自己外出忘了带钥匙进不去门，但煤气罩上还蹲着锅开着火，进门迟了怕把锅烧干。

林杉不敢怠慢，急着赶去告知老聂。老聂看着局促不安的林杉，非常沉着，很不痛快地说：“给她说，我这就回去！”

林杉对聂嫂说，“聂总这就回家，让你先回。我找人用车把你送回去？或者你和聂总一块坐车回去？”

聂嫂连说“不用，不用”，风一样的刮走了。林杉觉着，以她的步行速度赶回去下也得半小时。若煤气罩上真蹲着锅，估计她到家，只有补锅底的份了。

一个火烧眉毛，一个漫不经心。不知这对夫妻演得是哪出！令人捉摸不透。

又过了些时日。

老梅开着皮卡，早晨去接老聂到华晨纺织工地上班，车去了一上午，不见老聂，亦不见老梅和皮卡。林杉、王光殿、邹之星感觉蹊跷。老聂整个上午都没见人，平时他去县里办事，哪怕还有半小时下班，也抽时间到工地走走。仨人担心：是不是老聂家中出了事？

中午老梅回到宿舍，林杉问情况。老梅欲言又止，但又觉着在华晨，自己也就林杉这么个亲人。神秘兮兮地说：“两口子打了一宿仗！早晨拦着聂总不让他出门，我劝了一上午，总算有所好转。”

“成宿介打仗！因为啥？”

“因为啥？俩人谁也不说因为啥，反正就是打架。让我看都是鸡毛蒜皮小事。”

“聂总怎么说？”

“聂总说他老婆有抑郁症，疑神疑鬼，晚上整宿不让他睡觉！”

“不让睡觉？”

“翻看他的手机，短信，短信，全看个遍，挑出某女，质问老聂与这个女人关系不正常。”

“捕风捉影的事，聂总不会认！”

“当然是不认。但聂嫂就像审问犯人一样，整夜不让老聂睡觉。公司这边处于草创阶段，资金短缺，诸事不顺，项目推动缓慢，已够老聂操心。家里又摊上这么个主！整天消耗他，老聂时常处于崩溃状态。”

林杉暗想：怪不得聂总开会像个怨妇，毫无来由地发火，呵责下属。中高层例会，他批评的人，指摘的事，大家云里雾里，谁也不知他到底说的是谁，是什么事。主观臆测，望文生义，这点上两口子倒是夫唱妇随。

“老聂实在熬不住，气急了就把她打一顿，当着老聂的面，聂嫂让我看过，胳膊、腰上、脖子上都是淤青。他两口子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老梅不住地摇头。

又过了些时日，老聂邀请所有内地人员去“他家”聚餐，说：“你嫂子总觉着出门在外不易，平时跟着吃清餐，太熬炼得慌，今晚都过去给大家改善改善！”这话说得林杉心里热乎乎的，觉着老哥义气，聂嫂贤惠。

热热闹闹地坐了一屋子人。老聂所居小区叫“兰宫新城”，所租房子为两室一厅，俩人住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