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奎屯站下车后,碰到三女一男,都是华晨纺织的轮班长,刚从内地赶过来,去奎屯佳和纺织培训学员。
这事,林杉作为人资负责人并不知情,足见他这个综合办主任,在老聂眼里也不过如此。
都是壹棉人,为了生存,同在他乡异地,感觉倍感亲近。
五人乘车一起赶到佳和纺织,老梅、王光殿、武文璋正等着,当晚就近找了家饭馆,为五个人接风。
第三天,老梅问林杉,“那边是不是真的要预留预埋?”林杉撇撇嘴,“还早呢!”
老梅就说,“那这样,我给聂总说说,让两个车间主任再留一阶段,帮着抓一抓学员培训。那边随时需要人,随即过去。”
老梅把电话打给老聂,说明意思,老聂很痛快地答应了。
一个副总,三个主任,加上先期和后期到的七个轮班长,11人组成培训团队,培训90名学员,这样的培训力度可谓强大。
没办法,谁让那边厂房施工动摆不定,一延再延!
老梅组织三个主任开会,正式成立“学员外派培训临时领导小组”,组长老梅,副组长林杉,成员武文璋、王光殿。
会上,老梅明确:武文璋和王光殿要服从林杉的领导,支持他的工作。“大家齐心协力,把学员培养出来,这些人将来就是华晨纺织的骨干。”
“华晨投产后,再进学员,断难再有这样大片的时间,配置如此大的人力。我们这次培训,是要为华晨几十年发展筑牢人才根基,任务光荣而艰巨!”老梅讲话除了絮叨,还是有水平。
这是一片开放式的小区,五层楼建筑群,没有围栏或围墙。部分楼栋被佳和纺织租下,此去厂区不到五百米,职工上下班方便。
华晨的大队人马抵达后,也被安排在这里。
一单元一层,两室一厅一卫,住着六个男人。两室,老梅独居次卧,主卧住着王光殿和工长李青波,客厅里住着武文璋,以及才到的林杉和轮班长田嘉木。
五楼,同样的两室一厅一卫,住着五个女轮班长,一个前纺,四个细纱。
学员宿舍,室内设高低床,每个房间住10人。女学员都住在一单元,与11个管理人员同单元。男学员另起楼洞,都被安排在二单元居住。
这样的安排,让林杉觉着,也算是用了心。
学员培训是全天候的,管白天,也要管晚上,管吃饭,也要管健康。管安全,也要管稳定。
林杉与武文璋不熟,见面知道有这么个人,对他并不了解。他喜欢睡前泡脚,两脚放在盆子里,直挺挺地坐在床沿儿上,看手机,不说话,无半点声息。
林杉嗜睡,睡醒一觉,一睁眼,武文璋还直挺挺地坐着,看手机,不说话,脚泡在盆里。林杉再睡一觉,一睁眼,武文璋还那样。
林杉问他,“不困吗?”武文璋说,“不困,习惯了。”林杉觉着他真是个怪人。
早餐,要点名。点名后,学员集体排队去佳和纺织食堂就餐。
事实上,这是件很难的事情,从林杉第一天到,到林杉两个月后离开,就没见过全体学员齐刷刷地站在那里。总缺那么一两个人。理由,男的感冒、闹肚子,女的一律生理期反应难受。
最突出的问题是迟到。9:30集合,等着把人员凑齐,9:50也走不出小区。
这群学员,大多是维吾尔族,少量哈萨克族,几个锡伯族、回族和汉族。年龄均在18岁以上35岁以下。
当时,WL县只有几家萎靡不振的服装厂,华晨是轻纺工业园引入的第一家规上企业,政府在拉动就业方面,对该项目寄予厚望和支持。
为了找份稳定的工作,有夫妻、兄弟、姐妹一同加入了这批培训班。县人社局在宣传发动和人员甄选方面,做足了文章,下足了功课。
总有人迟到。林杉决定,纪律整顿,先从迟到抓起。
他发现,每次拖后腿的就那几个人,而且都是男的,而且都人高马大,体格健硕。
林杉问两个主任,“有什么好办法,治治爱迟到的这几个人?不能让几个人,带坏我们一大片!”武文璋说,“明天你看我的,我有个好法儿治他们”。
第二天,管理团队除了老梅,另十人早早地于楼前空地“扎住阵脚”,一字排开,神情肃穆。
唯武文璋跨前一步,威风八面地站在最前面。对面几十号学员看着这十个人,这十个人看着对面的几十号学员。就这样相互看了足足十分钟,谁也不说话。
直到那三五个“小懒虫”步履迟缓地走出来,归队,站好。武文璋这才开口说话:“来,乔丽潘,你出来帮着做下翻译。”
人群里就走出个骨感十足的女人,肤色白皙,一头绒细的卷发。武文璋说一句,她翻译一句。
武文璋说,“为了加强培训力量,公司又把综合办林主任以及这几位轮班长派过来”。他指了指身后的几个新面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你们培养成企业骨干,成长为华晨的后备人才。”
“我今天要说说迟到的事儿,以前也说过多次,总有人不改!”他接着说。“今天,我们得立个规矩。”
“凡迟到者,须当着大家的面做五十个俯卧撑,做不完,大家都不要去吃饭。你若说不会做俯卧撑,那就由我来替你做!”乔丽潘翻译完他的话,人群有小的骚动,但很快又止息。
“今天的迟到者不予追究,这个规矩自明天开始执行。但你们迟到,毕竟是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这是我的责任,为此,我自己惩罚自己做俯卧撑。”
说到这,他三两下扒下白衬衣,露出里面的挎带背心和肌肉发发达的上半身。他俯下身子,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站起来,气不长吁,面不改色。
在场的维族、哈萨克族巴郎子,回族、锡伯族小伙,连同林杉等人,都被他这一“壮举”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