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总，我们的保险，公司三年没报销了。大家自掏腰包垫付，钱都三四万了。”

武文璋有板有眼，听说话，能想象出他走路的样子，慢条斯理。“四月份的工资，内地驻疆人员至今未发。六月的工资，别人都发放到位，中高层的偏又不发？”

“邬总，你来到华晨后，我们冲着你才把钱投进来，现在钱钱要不回来，利息利息不给。”

“保险不报，工资不发，借款不还，利息不给。所有财路都断了，你让我们怎么活？”这是生技处副处长邹之星的声音。

接着一哄而起，就像飞起一滩鸥鹭，多个声音糅杂连成一片，一时听不清说什么。

总经理室就在综合办隔壁

华晨有三栋宿舍楼，1号楼一层，是宿舍兼办公室。

进楼道右拐，阴面第一间办公室是综合办，第二间是总经理室，第三间是生产副总室，第四间是伊棉临时办公地，第五间是企管处。

进楼道左拐，第一间办公室是供销处，第二间是小型会议室，第三间是财务处，第四间是企管副总。

一层阳面，清一色内地驻疆人员宿舍。

总经理室原为林杉办公室，老邬到任后，看中了林杉的办公室，让林杉搬到第一间，把此处当作总经理室，林杉相当于给老邬把门。

林杉不在意这些，在哪里都是工作。也不相信什么风水，直心是道场，良知是最好的风水。

“林杉，邬总让你过去下。”邹之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林杉一边起身向外走，一边想，“老邬招架不住了，想找个人调和。”

老邬办公室。六七个人，扇面样把老邬围住，正一句我一句地“声讨”老邬。

林杉从扇面的缝隙处挤进去，站在老邬和几人中间。“大家坐，坐下说话，别站着。”见林杉进来，老邬说。

“林主任，是这样，大家来，保险报销的事儿。你负责人资，说说这方面情况。”这话说的，好像他不知情。

林杉说，“已走通审批手续的是两年，前年事关11人，去年9人，两年报销金额20万左右。今年大家的单据还没交齐，要到年底办理。没报销的原因，资金问题，企业这个境况......。”

“企业有钱的时候也没想着我们，现在没钱了，你又说这话！”武文璋呛了林杉一句，这话又像说给老邬听。

“我们每年交的报销单据，让邬总看没看？”此话直指向林杉。

林杉说，“现在付每笔钱都是伊棉在审批，哪笔钱，让付不让付，需要我们与伊棉把付款机制理顺。”

“别转移话题，这是你们的事儿，你就说，我们的保险什么时间能报销，给个准信儿！”武文璋凶神恶煞。

老邬不得不说话。“这样吧，武处，你们先回去上班，我和林主任再商量商量，看放在哪个月，先把前年的报销掉。”

没人说话，没人接话茬。林杉暗中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起身走了。

其实，这几个人找老邬之前，与林杉私下里沟通过。林杉的意思是，找，一定要找，不找，没任何希望。但找的时候，要掌握分寸，火候。另嘱咐：“老邬面前，千万别说我林杉好”。

武文璋等人走后，老邬关上门。“得赶紧协调中高层工资，时间长了怕出事。”。

“我这就去找李成溪和石新强，把厉害关系讲清楚。”林杉说。心想：你不去吗？

老邬说，“我也去，咱一块去。”

老邬开上途昂，俩人赶到伊棉办公室。推开李成溪的门，见李成溪正与客人说话。见老邬和林杉，李成溪赶紧站起来。

“李总，有客人啊！你先忙，我们去找石经理。”老邬说。

李成溪：“好吧，邬总，你们先和石经理谈，我一会儿也过去。”

老邬和林杉退出来，转至到石新强处。关河正好也在他办公室。

石新强与老邬打了个招呼，二人落座后，彼此寒暄，扯些不咸不淡的话，后渐引向正题。

“产量太低！每天低于19吨，刨除工资，电费，我们还得往里贴钱。”石新强直来直去。

“这个月13号才全部开齐机台，新工操作水平低，加上缺件的坏车才修复，产能出来，还需些时日。”老邬说。

石新强说，“做不到，就别说大话，你们夸下海口，我可当真了。客户面前，结果打脸！”

林杉、关河有些坐不住。

当着俩下属，老邬被别人如此褒贬，仍不失态，这就是老邬的过人之处。

按老邬惯用的谈话技巧：若陷不利之地就赶紧转场，本着“前途是光明”的原则描画未来。“八九月份，新工操作水平提高了，设备状态恢复了，你说的产量肯定能达到，伊棉每月会有七八十万的利润回报。”

李成溪会完客人，推门进来。就理顺付款的事情，渐与老邬达成共识。石新强给李成溪、关河各散了根烟，仨人开始吞云吐雾，老邬和林杉呛得坐不住。

最后，又回到“中高层工资”。

石新强说，“中高层工资这两天就发下去，这个月就这样了。不过，今后咱得立个规矩：每月产量达不到580吨，暂停高管工资，每月产量达不到550吨，暂停中层工资。不能干好干坏一个样。”

老邬面无表情，未置可否。

老邬和林杉出门时，李成溪站在门口：“邬总，抽时间，你去国投公司与柴总见个面，商量下中高层降工资的事情。”